一輪蛋白色的太陽輕飄飄地從紅色地平線上升起,不情不願地照亮了二和高跟鞋漫步的海灘。在這個距離上,溫暖的陽光已隻剩下了詩詞中的象征意義,不過此時已有其他的一些東西正溫暖著他們的心。那種被稱為愛情的東西很荒誕,它憑空產生,而且就如同溫暖這個星球的技術一樣,是通過燃燒自我來取暖的。唯一與那種偉大的自我犧牲感情所不同的是,後者的名字是“質能轉換發動機”。
二並不在意這其中的荒誕,反而樂在其中——除了心情愉悅之外,身體也在感受著這份溫暖。他毫不在意這能量從何處來,又將帶他到何處去。隻是任憑溫暖的海水漫過腳背,一麵自我陶醉,一麵人類的偉大。他們創造了奇跡——不光是那台發動機,他和高跟鞋的相知相戀也該被稱為奇跡——過去的一個月裏,地球上的一切對他來不過是邊的一粒微塵,最重要的不再是那個人類的家園,或是銀河係另一邊由父親代表的家,而是和一隻海洋生物,在原本荒涼的火星沙灘上,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比起飽餐豆,我還是更喜歡你親手做的炭烤魷魚卷。”
他拉著高跟鞋那隻僅剩的腕足,如癡如醉地。
“你慢點吃,”高跟鞋的臉一紅,哪怕離開了木炭,她渾身上下變成了和腳下的沙子一樣的顏色。“吃魷魚卷要像讀好故事一樣,要慢慢地、反複地嚼,才能品出個中滋味。”
“嗯,我知道了。”二柔情萬種地撫摸著她滑嫩的肌膚:“不過我有些擔心,再這樣下去,就要無手可牽了。”
“討厭,你輕薄人家。”高跟鞋抬起腕足,輕戳了一下二的腦門,然後又不忍地:“對不起啊。等回到地球,我就去再換一個一點的身體。”
二從地上爬起,揉揉腦門:“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晚了就趕不上地球了。”
“你別那麼急,不是還有兩個時嗎。以後離得遠了,再來這裏不知道要多久以後呢。”
“這裏有什麼好的,冷颼颼的,去照超新星多好?”
“別忘了,我可是深海動物呢。而且離開太陽以後地球也會變冷的,你也的學會適應。”
“啊呀!聽你這麼一,我突然想起來了一件事來。”二拍著腦袋叫道。
“什麼事,是和地球離開太陽係有關的大事嗎?”
“不。”二握緊了她的腕足,激動地:“我突然想起了地球上的一首古詩----‘割肉奉君盡丹心,但願主公常清明’。原來你這樣做是別有深意的呀!…看來我果然是明君的傳人,所以你才犧牲了你的身體…”
“討厭!你好有文采啊!”高跟鞋被心愛的人中了心事,害羞地以腕足掩麵,結果一不心力氣大了點,二被高高拋出,掉到了海裏。
距離這對情侶五千五百萬公裏外,那個被二當成沙子的地球仍像往常一樣——挺著藍色的大肚子,用四十六億年未曾變過的、優雅緩慢的步調,在拉著月亮轉圈的同時,也在繞著太陽轉圈。對它來轉圈是生命之中必不可少的活動——這讓它感覺良好。它並不在乎那些住在它身上的人們對此已感到無聊,更不知道這千篇一律的活動即將發生改變。
而那些人們,雖然知道即將迎來改變,但並不知道那改變和想象中的會如此不同。
他們當中的很多人正忙著準備口袋和鍋碗瓢盆,等著上掉下金子;另外更多的人衝進了虛擬世界,通過瘋狂地殺怪來宣泄體內的多巴胺;而最後的大多數人,都換上了自己最喜歡的衣服,張燈結彩,敲鑼打鼓的準備觀看印度洋代表將要獻給他們的那場偉大演出。
在流浪招標勝利結束的那,印度洋代表宣布他將響應濕婆神的秘密召喚,為全宇宙的觀眾奉上一台炫麗的歌舞秀,他將和“喜歡看星星的粉紅乖乖女”攜手,在珠穆朗瑪峰上,讓地球上所有的人現場觀看他們的熱舞和狂歡。
《銀河係頭條》立刻報道了這一新聞,同時附上了高跟鞋姐一如既往地惡毒點評——這對孤男寡女隻不過想借旅行的機會,實現鬼混的目的。此等欲蓋彌彰的做法就和約會時去看恐怖電影一樣顯示了其低俗的品味,還敢借用神靈的名義來掩蓋其基因代碼裏隱藏的欲望,簡直是對人類科技文明的公開侮辱。
不過其評論的效果反而引來了更多對歌舞秀的關注,甚至有多麼火星工程隊的工作人員想趁機偷渡到地球上來參與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