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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子規有些懊惱、也有些得意,所懊惱者,是自己明明勸好自己要侍奉皇上,到頭來,還是無法控製自己的言辭,所得意者,是這一回,或者真的可以不再被傳召了吧。
        卻說蘇子規離開以後,皇帝狠狠??了幾個茶杯,大罵:“不識抬舉。”
        辛固以下的一眾太監跪在地上直道:“皇上息怒。”
        皇帝將眾人屏退,又拿起書來看,卻怎麼也看不下去。皇帝心中有些不大痛快,昨日,他方退了朝,難得有心思到花園中散心,偏生遇到了才人鄭氏,在園中跳舞,他不是不喜歡歌舞,還在潛邸的時候,自己也會叫妾室給彈個琴、唱個歌的,但他不喜歡自己的妃嬪在青天朗日下,在會有無數奴才來往的花園中跳舞。更何況,這跳舞的人明顯是刺探過自己的行蹤的。否則又哪有這樣的巧。那時,他想起還有一位蘇氏和眼前的鄭氏一樣的天足,他有心扶起一位天足的寵妃來,既然鄭氏並不單純,便看看蘇氏吧。蘇氏,或者他是單純的,但是她說的話實在是太不中聽。可是,她又會記掛著自己會不會餓。為了這兩碟子糕,他願意原諒她的一再的無禮。也願意戲弄她一戲,可到最後,反是自己當了真,動了怒。
        想到此處,皇帝有些累了,命人伺候自己更衣睡了,按理說,昨日睡眠少了,今日應該睡得更加香甜才是,可是,這一夜,他睡得並不安穩。
        他的眼前總是不停的浮現出蘇氏說話的模樣,他想不通,為什麼這個後宮女子總是要提起饑餓中的災民。鎮江這些年來,算是少有的風調雨順的地方,難道也起了災了麼?可是鎮江上來的奏疏中並沒有寫過,況且即使鎮江知府隱瞞不報,臨近幾處知府上報的奏疏中亦不曾有過啊。況且,即使鎮江真的災荒四野,她一個閨中小姐又怎麼知道的呢?這些事讓皇帝實在是摸不著頭腦。
        第二日,皇帝派下了欽差前往鎮江查庫銀,他想好了,若鎮江府庫充盈,卻民生凋敝,便就地鎮濟,卸了蘇亦軾的官,若鎮江富足,便留下必須,餘下一半發往西北兵營,一半運往南方賑濟。倘或鎮江府庫本就不多,便查知府私庫,若查出了是個貪墨的,便一殺了之。
        那邊的蘇子規這一夜睡得卻是極香甜,全然想不到自己幾句不相關的話,便引來了皇帝對鎮江府的一番審查。
        一覺天明,蘇子規穿著舞衣,在院中舞劍,隻見鄭青玉走到近前,笑道:“蘇姐姐,跳舞呢?”
        蘇子規道:“是啊,鄭妹妹有何見教?”鄭青玉道:“告訴姐姐一個巧宗,跳這個不得好的。”
        蘇子規笑道:“怎麼?難道妹妹前日便是因為花園裏跳舞,才惹怒了皇上不成?”
        鄭青玉臉色一變道:“你怎麼知道?”蘇子規道:“妹妹忘記了?當日,皇上是宣的姐姐伴駕。姐姐也教妹妹一個巧宗,說話行事,別自暴其短,姐姐本來隻知道妹妹是言語間惹惱了皇上,如今便知道是皇上妹妹看了妹妹的舞,才至今日。”
        鄭青玉強顏歡笑道:“我好心來勸姐姐,姐姐竟不領情麼?”
        蘇子規道:“多謝妹妹了,隻是姐姐又不跑園子裏去跳,自然是不妨事的。”
        鄭青玉道:“好,好,是我話說多了。姐姐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