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從前最愛她的母親,把她捧在手心裏,用生命來保護她的母親,卻恨她入骨,並且恨不得她死,她真的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還不如死了的痛快,其實在這一刻,沈卿瞳也同樣的失去了理智,她真的是被昌平長公主給折磨瘋了。
她都不知道怎麼會到這個地步的。
或許她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可是良久,身體並沒有被刺穿的痛楚。
倒是聽到了一聲慘叫,是昌平長公主發出來的。
沈卿瞳睜開眼睛,卻看到蕊心擋在了自己麵前。
而昌平長公主的銳利的劍,刺穿了蕊心的身體。
蕊心嘔出了一大口鮮血,昌平長公主嚇壞了,她丟下了劍,大聲喊道,:“蕊心,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本宮啊·····”
“姑姑!”沈卿瞳尖聲喊道,她怎麼也沒想到蕊心會衝出來替她擋下這一劍。
蕊心的身子倒了下去,昌平長公主和沈卿瞳連忙都扶住了蕊心。
昌平長公主此刻卻哭的淚流滿麵的,雖然蕊心是個奴婢,可到底在她身邊二十年了,對她衷心耿耿,在心裏,蕊心就是自己人。
“你怎麼這麼傻,你為什麼要替這個賤人擋下這一劍,本宮要殺了這個賤人,替你報仇。”昌平長公主滿臉厭惡的看著沈卿瞳。
“長公主。”蕊心卻拉著昌平長公主的胳膊,她雖然滿臉痛苦,可依舊堅持著說道,:“難道公主真的一點兒感覺都麼有嗎?您當真認不出,她就是郡主啊,您真的認不出她嗎?您疼了她那麼多年,難道就因為她換了一個身體,換了一副麵容,您就認不出了嗎?”蕊心眼中的淚簌簌落下,卻連連的質問道。
昌平長公主一瞬間呆住了,她望著沈卿瞳。
是的,那言行舉止,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宛如妃妃,雖然容貌完全不同,可是這感覺,太熟悉,這人,沒有不變的容顏。
可是一個人的習慣,形態,卻是印刻在骨子裏的。
她不得不承認,沈卿瞳和她的妃妃,太像了,每次見到沈卿瞳的時候,她都會想到妃妃,可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恨得發狂,為什麼人家的女兒可以好好的活著,可自己的女兒卻早早的就離開人世了呢。
“你在說什麼,你糊塗了吧。”昌平長公主還是不信。
“長公主,奴婢沒有糊塗,她真的是郡主啊,是死而複生的郡主啊,雖然身份不同了,可是她真的活著,如果她不是郡主,她為何要三番兩次的救下您,依著她今時今日的地位,她何苦在您麵前委曲求全啊,你可知道,沈侯將她當做是眼珠子一樣疼愛著,她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做啊,公主,她之所以對任何人都從來不服軟,隻有在您麵前沒有脾氣,就是因為她是郡主,她是您的女兒啊,否則,她一身好武功,會這樣的坐以待斃的瞪著您來殺她嗎?”蕊心滿臉都是淚,堅持著說道。
“公主,奴婢已經是快死的人了,奴婢伺候了您二十年,看著郡主長大的,您難道不信奴婢的話了嗎?”蕊心苦苦哀求著問道。
昌平長公主聽到蕊心這樣的話都說出口了。
她心中如何還能沒有波瀾呢。
蕊心對她的重心,天地可鑒,所有的人背叛她,蕊心也不會背叛她的。
蕊心如此言辭鑿鑿的說沈卿瞳就是她的妃妃,如果說顧炎楓是色迷心竅,可蕊心是絕對不會被人給收買的。
這一點,她是百分之百確定的。
“姑姑,你別說了,我現在我給你治傷吧。”沈卿瞳也哭的泣不成聲了。
“不用了,郡主。”蕊心卻笑著搖了搖頭,:“我知道,我是活不成了,這一劍,刺穿的是我的肺部,這些年,和郡主朝夕相對,我多少也學了一點點皮毛,這一點常識,還是有的,郡主,不要恨公主,公主這些日子真的過的很苦很苦,她的苦,都是藏在心裏的,公主今天不是對你,你明白嗎?”蕊心拉著沈卿瞳的手,再三的說道。
“我知道,姑姑,我都明白,姑姑,我來替你治傷好不好,等你好了,我們一起踢毽子好不好?”沈卿瞳邊哭邊說道。
小時候,她經常纏著蕊心和她一起踢毽子,蕊心這毽子踢的,可是無人能及啊。
“郡主還記得啊,那毽子,奴婢還留著呢,隻是再也沒機會陪郡主踢毽子,郡主,你千萬記得奴婢的話,不要恨公主,不要恨她,好不好。”蕊心再三懇求道。
“不,我不恨母親,我從來沒恨過她,是她帶我到這個世界來的,我在她身邊十四年,她對我的愛,我都是明白的,就算今天她殺了我,我也不會恨她的,因為她是我母親,姑姑,你不要死好不好,真的不要死。”沈卿瞳哭求道。
她已經替蕊心把過脈了,的確是回天乏術了,肺部被刺穿了,活不了多久了。
“郡主,別這樣,奴婢走後,你替奴婢好好照顧公主。”她看著昌平長公主,而昌平長公主卻在發怔,聽著蕊心和沈卿瞳的對話,她真的有些糊塗了。
難道眼前的女子,真的是她的女兒,妃妃,是她朝思暮想的女兒,午夜夢回,她日夜都盼著,能和女兒再次相見,難道沈卿瞳真的是顧妃妃嗎?
這個變故實在是太震撼了,讓她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
“公主。”蕊心拉住了昌平長公主的手,:“公主,她真的是郡主,奴婢絕對不會騙公主的,奴婢沒有別的願望,隻希望奴婢不在公主身邊了,公主能和郡主相認,那樣奴婢也就死而無憾了。”
昌平長公主還是有些發怔。
顧炎楓此刻也拜托了那幾個護衛,衝到了蕊心身邊。
“姑姑,你怎麼樣了?”顧炎楓問道,然後看著沈卿瞳,:“妹妹,姑姑她怎麼樣了?
沈卿瞳哭的說不出話來了,隻是搖了搖頭。
顧炎楓也十分傷心。
蕊心見昌平長公主不說話,可到底是撐不下去了,:“二公子,郡主,好好照顧長公主。”蕊心拚盡全力說完這句話,然後就閉上了眼睛,絕了氣息。
若是蕊心對昌平長公主的衷心真的是誰也比不上,到了最後,惦記的,也還是昌平長公主。
“姑姑!”沈卿瞳和顧炎楓悲痛欲絕的喊道。
昌平長公主也淚流滿麵,傷心不已,:“蕊心。”昌平長公主哭著喊道,可是蕊心已經死了,已經聽不到也看不到了。
沈卿瞳和昌平長公主都哭的泣不成聲,而顧炎楓雖然是個大男人,卻也忍不住紅了眼圈兒。
“母親,你為什麼要這樣,你為什麼非得要這樣,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得要打要殺的嗎?為什麼,你一向都是這樣,你就不肯聽別人說一句話,你從來都是這麼固執己見,你總是覺得自己說的是對的,別人的話都是錯的,正是因為這樣,我們不敢對你說妹妹的事情,妹妹也不敢同你相認,就是怕你不相信。”顧炎楓滿臉痛苦的質問道。
“你看著她,你不熟悉嗎?你不親切的嗎?為什麼你不遵從你自己的內心,你不用心去感受一下呢,親情是剪不斷的,你總是說她居心叵測,可是我們有什麼值得她算計的,她如果不是妃妃,她為什麼還要對你低聲下氣,委曲求全的呢?你是長公主,可是人家靖康侯府也不是靠著咱們長公主府吃飯的,人家為什麼要來俯就你!”顧炎楓忍無可忍的吼道。
這麼多年了,在昌平長公主麵前,他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他性子溫和,也鮮少去這樣反駁昌平長公主的話,因為他始終覺得,昌平長公主是他的母親,他應該順從的。
而屢次為了妃妃違拗昌平長公主,可以沒有這樣大聲指責過。
“二哥,你被說了,你別這樣說母親,姑姑死了,她心裏也很難過的。”沈卿瞳勸道,沈卿瞳雖然心裏也氣,可到底沒法真正的去恨昌平長公主,她的親生母親。
昌平長公主破天荒的,被顧炎楓如此指責,卻沒有惱羞成怒,如果放在以前,隻怕早就瘋了。
可這次,她卻一直沉默著,什麼都沒說,也沒反駁。
見昌平長公主不說話,沈卿瞳倒是有些擔憂了。
良久,昌平長公主抬起頭,定定的看著沈卿瞳,一字一句的開口問道,:“你真的是妃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