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竹是被凍醒的,一喘氣,立刻被嗆了一口涼水,睜開眼睛,才發現整個人都被泡在冰冷的水裏。
這是怎麼回事?明明自己已經死了?為什麼還會醒過來?
冰冷的水也讓她無暇他故,求生意誌讓她不顧一切的拚命向上遊。手上攀著了著冰沿,哪怕是手心被割傷了也不在意。
耳邊似乎聽到有人叫著自己的名字喊著救命,她還以為是幻聽,沒有什麼比活著更重要,她要報仇,不管是葉文川,程清書,還是焦美花,她都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衣服浸滿了水,又笨又重,饒是冷清竹水性好,還是好半天才爬到了冰麵之上。
呼吸著新鮮空氣的時候,還沒等看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一陣冷風吹來,冷清竹冷的直哆嗦,一連串打了三四個噴嚏,眼睫毛上迅速結了一層白霜。
太冷了,眨一下眼睛,就感覺到上下眼皮都要粘在一起了。
耳邊再次傳來一疊聲的呼救聲,那聲音讓冷清竹覺得熟悉。
真是被泡缺氧了,怎麼能在這裏聽到葉文川的聲音。
冷清竹抱著肩膀打量周圍的環境,第一件事就是要想辦法回去,不然自己就算是沒在水裏淹死,恐怕也要在這冰麵上凍死。
——等等,碧城的海麵上怎麼會結冰?
冷清竹意識到不對勁,目光環視一周,周圍的柳樹上掛著霧凇,霧凇包裹著樹枝,在黑色樹幹的映襯下,黑白分明。山道上人煙稀無,周圍的山崗,不遠處的房子上皆是白雪皚皚,像是蓋了一層白色的棉被,茫茫一片。
——這哪裏是海邊,根本就是自己的家鄉,林城蓋縣棲霞鄉落寶村。
而自己——
冷清竹伸出手,手上的皮膚白嫩光滑,十指嫩蔥似的,手心裏的兩道傷痕是剛才攀著冰沿上來的時候被割傷的。
這不是自己的手。
自己的那雙手,早已經在多年的辛苦勞作中傷痕累累,手心結滿了老繭,手背上因為凍傷留下很多疤痕,又幹又黃,像是枯樹枝一樣。
還有身上的衣服,不是那件破破爛爛的棉服,深藍色的毛料衣褲裏麵,是家裏做的大棉襖二棉褲。
冷清竹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右臉,那裏本來應該有一道長長的疤痕的,現在卻嫩滑而富有彈性。
是夢嗎?
勃頸上掛著的平安扣從衣領裏掉出來,被冷清竹一把抓住。
手心裏的血染在平安扣上,一片刺眼的紅色。
程清書說過的話言猶在耳:“好東西,留著給你陪葬吧。”
傅應劭說“哥帶你回家。”
那麼多的苦難仇恨,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刻骨銘心,怎麼可能是夢!
是老天,老天有眼,不想讓她就這樣死去,不想讓那兩個人逍遙法外,讓她又重新活了過來。
冷清竹抬手捂住了臉,痛哭出聲!
她沒有注意到平安扣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而上麵的血正在慢慢被吸收。
直到一滴不剩,平安扣的光芒才慢慢褪去,又恢複成原來的樣子。
“……救我,鳳竹,救,救我……”
呼救聲打斷了冷清竹的哭泣,她抬起頭來,看著不斷掙紮著浮出水麵努力向她呼救的人,她的眼神冷若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