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第十年(3 / 3)

毛飛瑜是知道她倆之間的恩怨。

說來也巧妙,這麼多年,無數的時尚盛典、頒獎活動上,兩人從不同框。並且沒什麼人討論。或許在時芷若粉絲的心目中,他們的偶像本就應該獨自美麗。

黎枝今年清明去給盛星和奶奶掃墓時,看到盛星的墓碑上,係了一隻平安符。

山風無語,故人遠逝。

黎枝折下一隻百合花苞放在平安符旁,照片裏的盛星從容微笑,永遠是少年。

春天短暫,但海市今年的夏天來得遲一些。

宋彥城在這一年收購了兩家公司,工作量陡增,忙得時間掰成兩半用。這段日子,國外工廠的生產線引進新技術改造,這是公司的重點項目,他不得不親自坐鎮。恰好那段時間,季左家的右右踢足球時摔斷了骨頭,他請了三天假忙家裏。

晚上的應酬,宋彥城不得不多喝了些酒。

宋彥城的酒量還不錯,他自己也有數,原本以為這四兩白酒不礙事兒。可沒想到,晚上到家就有些不對勁了。宋彥城隻當是一般的胃疼,沒在意。後半夜,卻腹痛難忍,豆大的汗從額頭滑落,宋彥城知道,扛不住了。

小月牙去美國參加夏令營,黎枝回母校參加畢業十五周年聚會,家裏隻有他一個人。宋彥城強撐著最後的力氣,給秘書打了個電話。

胃穿孔,人被送去醫院後,一秒沒耽誤,直接進了手術室。

這病凶險,再遲十分鍾,都能要人命了。

秘書嚇得要命,馬上打電話給黎枝。

說來也巧,原本打算明天回海市的黎枝變了主意,決定晚上回。所以接到電話時,她正好下飛機。

秘書說到“生命危險”四個字時,黎枝手機都拿不穩,一瞬天旋地轉。

她趕到醫院,宋彥城還在手術中。

醫生壓了一疊單子等家屬簽字,什麼病危通知書,病人情況告知書,內容全往凶險裏寫。盡管主刀醫生不停寬慰,“宋總在裏麵的情況還可以,手術順順利利地進行中,這隻是走個流程,您不必太擔心。”

黎枝還是神魂出竅,簽字時的手都在發抖。

宋彥城如今的身體狀況備受關注,畢竟是上市公司的總裁,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影響股價。季左當即趕過來,他是宋彥城出生入死的心腹,行事果斷,立刻對外封了消息。

季左戰戰兢兢,生怕說錯話,他對黎枝說:“別多想,畢竟他身後那麼大一公司,我不能不防。”

黎枝懵懂,慢十拍地回過神,僵硬地點了下頭。

淩晨四點,宋彥城手術順利,轉危為安,在手術室裏醒了麻醉才推出來的。

再意氣風發的男人,也架不住病來如山倒。宋彥城躺在病床上,俊臉失了血色,薄唇緊抿,眼角的細紋有一道格外深。

黎枝站在門口,遲遲不敢邁步。

宋彥城對他虛弱地笑,聲音幹涸,“不認識老公了?”

一眼,滄海桑田。

黎枝的眼淚落了下來。

她恍然,宋彥城年近四十,雖還年富力強,英俊倜儻,但到底不年輕了。時間在他身上塑造出男人成熟的魅力,也悄然帶離蓬勃朝氣。他像一棵參天大樹,枝幹粗堅,葉茂繁盛,給這個家遮風擋雨。

二十八歲時曾許諾,讓黎枝勇敢向前,他願做她此生退路。

宋彥城是真的做到了。

黎枝在娛樂圈這麼多年,心境早已磨煉得穩重從容,可這一刻,她趴在宋彥城身邊,哭得像個孩子。

宋彥城一下一下撫她的後背,啞聲安慰:“好了,我沒事了,枝枝乖。”

黎枝淚眼婆娑,哽咽道:“宋彥城,如果你出事,我絕不苟活。”

宋彥城聽得心酸,故意板臉,“胡說,小月牙怎麼辦?”

黎枝憤恨:“你還知道有女兒啊,知道還喝那麼多酒!”

宋彥城一愣,方知又中了妻子的計。

這一次,黎枝說得很認真,“如果你出事,我就改嫁,讓女兒認別人做爸爸。”

宋彥城軟肋被拿捏,“那我日日做鬼,在你和那男人的床前遊蕩,我要給他下咒,讓他不舉,永遠得不到你。”

黎枝:“……”

家裏莫名被Cue的金毛:是熟悉的配方。

宋彥城手術及時,度過危險。就是術後24小時得下床活動,防止腸粘粘。腹上開了那麼長一刀,一下地兒就鑽心的疼。張主任說,必須得走動,正好也嚐嚐你老婆當年剖宮產時的疼痛。www.x33xs.com

張主任蠻好一大夫,後來還告訴黎枝一件事兒,“宋先生在進手術室前,都疼成那樣了,還要拚盡全力,抓住我的衣袖再三交代,縫合刀口的時候,一定要用美容線!”

這樣留疤小,能保住腹肌的完美輪廓。

黎枝:“……”

OK,我老公四十歲時,還是一個愛臭美的小公舉。

宋彥城康複得不錯,出院後在家休養了十天。黎枝被他弄出了後遺症,竟開始求神拜佛,花了五位數請了一張平安符,說是能擋煞氣,化太歲,佑所愛之人健康無虞。

小月牙跑到爸爸麵前,小聲說:“爸爸,我覺得媽咪可能被人騙了。”

宋彥城摸了摸女兒的頭,笑著說:“是爸爸讓媽媽買的,爸爸的錯。”

小月牙認真想了想,燦爛一笑,“媽媽永遠是最聰明的!”

宋彥城眼神充滿愛意,“對,她是最好的媽媽。”

這一年,有驚無險地畫上了句號。

來年春天,家裏的金毛因為感冒一直未好,最後去寵物醫院檢查出病毒性腎衰竭。這病對狗子來說,近乎致命。宋彥城和黎枝帶著它看了好多醫院,最後做了手術,切除了一部分病變組織。

寵物醫生說,不排除複發的可能。

經過這一病,他們的大金毛好似一夜之間萎了。毛發光澤減黯,目光也蔫蔫無神,走幾步就喘氣兒,連他們別墅花園裏的木階梯,都上得有點力不從心。

宋彥城摸了摸它的腦袋,狗子很懂事兒地舔了舔他掌心。

“它十一歲了,算是老人家了。”黎枝也蹲下來,指腹揉了揉它的鼻子。

生老病死,相聚別離。

這四個字說來不過唇舌相抵,輕鬆容易,驀然回首,才發現,離彼此真近。

這日晚飯後,司機送小月牙去工作室學鋼琴,忽然得閑,宋彥城和黎枝驅車,去電影學院散步消食。

彎月在天邊,漫天繁星。

宋彥城牽著黎枝的手,溫熱的觸感和踏實的力道一如當年。

“一號樓已經重建了,你看,原來這裏是片楊樹林,你還記得嗎?”

順著黎枝手指的方向,宋彥城笑意淡淡。當然記得,他們確定關係後第一次約會的地方,就是這兒。

那天,黎枝帶他夜遊大學,眼睛像亮閃的星,給他介紹她待過的地方,走過的路。黎枝青春貌美的側臉,彎唇時的笑容,如鏡頭定格――那是他此生見過的最美風景。

“我去年參加建校慶典,獻醜上台發了個言。”黎枝靦腆地笑了笑。

宋彥城微微低頭,“嗯?”

“看著台下的學生,好年輕啊,我覺得,自己真的老了。”

宋彥城握緊她的手,像要給她無聲安慰。

沒想到黎枝畫風一變,忽然仰起頭,得意洋洋道:“但我還是最美的那個仙女!”

宋彥城溫柔一笑,沉聲說:“是是是,我永遠是枝枝小仙女的裙下之臣。”

黎枝來了興致,停下腳步說:“宋彥城!我要你背我!”

宋彥城利索蹲下,“來。”

黎枝笑嘻嘻地摟住他脖頸,腿窩一緊,就被他輕鬆背起。宋彥城掂了掂,微微蹙眉,“輕了啊。”

“下月要進組了,控製飲食呢。”黎枝歪著頭,在他背上,兩腿一晃一晃,“宋彥城。”

“嗯?”

她貼著他的耳朵,小聲說:“老公,我好愛你哦。”

日月既往,不可複追。

但我遇見你,一年燕爾,三年如膠,七年之癢,十年相愛,一生相守。時間在你麵前碎成粉末,歲月對你俯首稱臣,你是不夜城裏最好看的霓虹流彩。

宋彥城背著黎枝,與她同款的溫柔笑容。

他嗯了聲,說:“老婆,我也很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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