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枝》/荔枝很甜
緊閉的木門外,幾個身著舞裙的妙齡女子擠在長廊拐角處,聽裏頭“啪”、“啪”、“啪”的聲響,紛紛捂唇笑了起來。
發髻上斜簪一根紫色花釵的姑娘揚了揚下頷,“她不是挺嘚瑟麼?現在還不是要乖乖受罰。”
身旁兩個姑娘捂著嘴“嗤嗤”笑道:“尚家養著我們那是要伺候貴人的,宋宋敢與外頭的男人私下往來,霍姑姑斷斷不會放過她。”
“狐媚子,也不算我們冤了她。”
“可……這樣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膽鬼。”
“就是,霍姑姑可是從皇宮出來的人,手腕厲害呢,她一惱,宋宋那賤蹄子還未必能出柴房呢。”
話間,那竹鞭鞭笞的“啪啪”聲停下——
柴房裏,宋宋緊緊咬著唇,臉色煞白,渾身發顫,脊背早就垮了下來。
饒是如此,她依舊咬著牙道:“我沒有,姑姑,我是叫人冤枉的,我與那趙掌櫃僅有一麵之緣,何來私下往來一?今日,並非我邀他前來。”
“一麵之緣,可人家對你,可是念念不忘,魂牽夢繞。”
宋宋扭頭,牽動了背上的傷,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姑姑過,讓男人一見鍾情是本事,現下又如何成了我的錯?”
聞言,霍嫚倒是神情愉悅得笑起來,她年輕時是個美人坯子,這麼一笑,亦是風韻猶存。
她道:“是,讓男人魂牽夢繞,確實是難得的本事,你是我挑的這麼幾個姑娘裏,學得最好最快的一個,所以宋宋,姑姑我才疼你。”
罷,她話鋒一轉,“可我今日罰你,緣由不在於此。”
霍嫚握著竹編繞著她走了幾圈,“讓男人念念不忘是本事,可叫人以此作利器而刺傷你,那便是你的蠢了。”
“我霍嫚調-教出來的,怎麼能是個蠢東西?”
跪在地磚上的人猛地一愣,細細去考究霍嫚的話。
“砰”的一聲,門窗顫抖兩下,緊緊闔上。
隨後,宋宋聽到門前幾道腳步聲經過,嬉鬧聲與嘲諷聲此起彼伏。
其中那聲音最洪亮的,是徐紫嫣。
她怔怔地盯著緊閉的門窗,眨了眨眼,“啪嗒”一聲,掉了兩顆淚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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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正值入夏。
如今她們十二個人住在平州的尚家別苑,院子極大,可偏偏霍姑姑隻給她們安排了兩間房,夜夜人擠人,也不知是何用意。
今日學了新的舞曲,一行人抱著換下來的舞裙回房,不知誰提了一句子,“欸?聽霍姑姑將那賤人放出來了,人呢?”
徐紫嫣冷哼一聲,“關了半個月,現在放出來又有何用?整整兩首曲子一支舞,她可是全錯過了,等著一月後霍姑姑驗收成績時挨罰罷。”
宋宋進屋時,徐紫嫣的話堪堪落地。
徐紫嫣梳著烏發起身,腰肢一扭,“喲”了聲,“我當是誰,這不是與趙掌櫃私通的宋宋麼?那趙掌櫃瞧著俊朗無雙,你可真看得上呀。”
這話一落,免不得引來幾聲低笑。
那趙掌櫃油頭大耳,還挺著個堪比孕中四五月的大肚子,誰不知他其貌甚醜。
立在門邊的姑娘垂下眼,徑直走向自己的那張桌案,鋪開宣紙,執筆練簪花楷。
旁人見她不理會,也就都散了去。
晚膳時,眾人到倩安堂用過飯,又都各自做各自的事兒。
下腰、開嗓、練字,雲雲。
宋宋見徐紫嫣在花廊學走貓步,匆匆兩步上前,她道:“紫嫣姐姐。”
徐紫嫣翻了個白眼,語氣不善道:“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