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不知過了多少個黎明與黃昏,綸的世界已經日夜不分了,時刻沉溺在一片混沌之中,除了無盡的淩虐就是各種殘酷的折磨,今天和明天,生存與死亡,都幾乎沒有分別。

門“吱呀”一聲開了,透進一絲光亮,將屋裏濃厚而渾濁的黑暗切割成一條明暗的交錯線。

突如其來的光感刺激,將一雙沉睡的眼敲醒,打開一絲微弱但決絕地光,轉而又悻悻地合上。

一個響指,屋內頓時燈火通明,瞬間爆發的光亮將黑暗一腳踹開。

那雙已經合起的眼,不由得再一次睜開,但經強光一戳,瞳孔敏感地收縮,眼前顯出一大片暗紅的疊影,如血液一般的濁紅,讓那雙精致動人的眼感到酸脹。

屋內淩亂不堪,如暴風襲過的瓦屋,亂成的一種破敗的虛像,房間的正中央,一具晶瑩完美的身軀被淩空懸吊於高高的天花板上,那身軀“躺”著,一絲不掛,被風索束住的雙手延伸到頭上,頭垂著,流海遮住了眼睛,看不出任何表情,就這麼被懸空地吊著,像一盞奪目的水晶燈,也像一個等待繩索來擺弄的傀儡。

來人伸手一指,風索立即崩斷,懸吊的身軀隨著一聲悶哼重重地摔落地麵,緩緩攢動,似乎想坐起來。

“這幾天花樣也玩的差不多了,今天該玩什麼呢?”那俊逸的眉毛頗有情趣地跳躍著,一張酷帥的臉泛出濃厚的邪氣。地上的人沒有理會他,還在執著地努力坐起來。

“你真是個倔種。”嘴角牽起邪惡的弧度,那是東慣有的標誌。

看著地上不斷努力的綸,東鄙夷地笑笑,走到了綸的身邊:“既然你這麼執著,我幫幫你吧。”說著一把揪住綸的頭發,猛往上拉,“啊~”千絲萬縷的疼痛由頭皮傳來,綸就這麼被拉了起來,但也順勢終於坐起來了,但這一坐,整個身下都是刺骨的疼,連日來,他的下身、後麵已經被東破壞地不成樣子了,雖然傷口已經抹掉了,但疼痛還在。

即使是鑽心刺骨的痛,綸還是要坐著,他不要自己癱軟在地上,像螻蟻一樣在別人腳下蠕動。

東的臉上全是冷冷地邪笑,越看越覺得有意思,忽然伸手捏住綸的下顎,把那張俊帥的臉緩緩拉起:“這一次,我想你用嘴服侍我。”

“不可以!”綸一口回絕:“哪裏都行,就這裏不行!”聲音因虛弱而顯得有些蒼白,但口氣卻是不可回轉的堅決。

“為什麼?難道……”東閃著一雙狐疑的眼,故意壓低了聲音:“是因為雪歌?”

“不為什麼,就是不行!”綸側過頭,刻意回避了東狐疑的眼神,那一臉決絕的傲意讓人心疼。東頓了一下,忽然改變了策略,他蹲下來,一臉天真和藹的笑容正對著綸的臉:“都說雪歌乃是天上人間第一天籟,為何我從來沒聽你唱過歌?”

“我從不在皓清宮以外的地方唱歌。”綸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很輕蔑地掃了他一眼。

“那我陪你回一趟皓清宮。”東親切地讓人覺得可怕,沒人會覺得此刻擁有親切笑容的人會是殘虐的暴風神,但如果你了解東,你會覺得這親切的笑容比什麼猙獰的表情都要可怕。

“不用了。”綸卻依然決絕:“你認為以我現在如此殘缺的靈魂還能唱出怎樣的歌?”一個連死都不在乎的人,還會懼怕什麼?

“你在耍我?”東霍然地站起身,捏拳的手爆出骨節的脆響。

綸抬起頭,對上了東的眼神,這一刻,綸的眼神裏第一次有了無比的恨意,沒有了以往的淡然深邃,沒有了憂傷寂寞,隻是純粹但無比強烈的恨:“你有什麼資格發火,是你一手毀了雪歌,就因為你,雪歌從此絕跡了。”

東的牙用力咬緊,齒間磨出一個個生冷的字句:“好啊,既然這嘴已經不能拿來唱歌了,那就用來服侍我吧。”每一個字都是一把陰寒的匕首,無情地穿透皮膚、攪碎血脈。

“你妄想!”綸的聲音亦如十八層地獄裏埋藏的怨咒,找不到一點生靈的氣息。“恐怕這由不得你!”話音未落,東一腳踹在綸身上,跟著接二連三地一腳又一腳,仿佛就是在踢著一堆廢棄的玩物,將綸踹到了牆根的角落裏。

“你殺了我吧!我死都不會讓你這麼做的!”綸蜷縮在牆角,無力地扶著牆根,嘴角滲出淋漓的血絲,但那張臉依舊固執地寫滿倔強、冷傲、決絕和不屈。

“想死,沒那麼容易。”東開始解開身上的扣子:“為你的無能感到懊惱吧,這將是命運的懲罰!”東一步步靠近綸,身上的衣物也一件件被拋飛,如同一隻凶猛的野獸在靠近已無力掙紮的獵物。

“殿下!”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東的行動,那聲音再熟悉不過,是修。

東的眉一下子扭緊,極不耐煩和微怒的神情都擺在了臉上:“有什麼事?”好在來人是修,東才能勉強壓抑住心中厭惡的情緒,換作其他人,還未出聲就一揮手丟出去了。

修悄悄望了一眼蜷縮在牆角的綸,立刻又低下了頭:“西天雨神到訪。”

“雨神!你可真會挑時間,永遠都在最不適當的時候出現。”東心中火起,一揮手,身後翻倒的大理石桌立即碎成細小的粉末。

他望了綸一眼,綸低著頭沒有看他,卻還在不斷將身體縮攏,仿佛在抵擋什麼,那一刻,東的心忽然猶如千刀刺進一般,痛徹心扉,可這一切不就是他造成的嗎?不是他為了追求快樂而製造的嗎?但為何這一瞬間會這麼痛?

東深吸了一口氣,褪去的衣物瞬間又重新回到身上,丟下一句:“修,幫他療傷。”人則眨眼就不見了。

淩影殿會客廳。

“看樣子…我恐怕來得又不是時候吧。”哲看著眼前一臉慍怒的東,笑盈盈地說著,似乎東的憤怒就是他的樂趣。

“原來你知道自己是不速之客。”東的臉繃得如一尊塑像一樣,表情空洞木然,絲毫不覺得有趣。

“哈哈哈,看來我還是笨一點好,至少不要太有自知之明,這樣會很累呢。”哲笑得前仰後合,但實際上這並沒有什麼可笑的。

“每次來都要笑很久,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故意來讓我看你笑的。”東顯得有些不耐煩了,他不喜歡這種笑容,因為不知為何每次哲的笑都能讓他想起綸,盡管二人的笑容完全不同,但那種自然而然的代換像一種揮之不去的習慣,由不得意識來主導。

哲緩緩停住,大笑漸漸轉為慣有的微笑,像彩虹一樣勾著輕柔的弧度:“怎麼樣,去南天走了一趟,可有什麼感覺?”

“除了總算見識到南天火神有多麼匹夫之勇,還能有什麼感覺。”東的聲音平如死水,甚至沒有語調,顯然是還未放下與火神的較量。

哲卻拂唇淺笑:“果然是暴風神的作風,對戰鬥、廝殺的記憶總是尤為深刻啊。”譏諷和嘲弄的口吻,對東是相當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