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3)

這樣看似平靜卻暗潮洶湧的日子,一眨眼就是一月有餘,所有人似乎都在耐心等待著,等待暴風雨無可抑製地襲來,如山洪一般將整個世界都卷入洪流,誰也無法置身事外。

西天寰霄宮。

哲手中拿著一隻翡翠杯,一身素青地站在窗前,望著輕柔的雨幕似乎在思索什麼,整個畫麵清冷蕭條,將杯中的酒水都映襯地泛青。

越是山雨欲來的時候,越是智者心中最多煩憂的時候,愁緒絲絲縷縷,比窗外的細雨還要煩擾,可愁緒又能改變什麼?也許這一場浩劫是早已注定的,就像細雨滌塵乃是天道使然,縱使心中煩擾,又能如何?難道真的要逆天而行?

世事如棋,人隻是命運的楚河漢界下一粒粒棋子罷了,而棋子的智慧在局勢的洪流下,有時會過於蒼白,明明已經洞悉了一切,卻又好似什麼也阻止不了,或者應該說在命運麵前誰又可以改變什麼呢?憂而無力,也許就是智者最大的悲哀吧。

忽然雨幕偏了一下,哲眉心蹙起,長長呼出一口氣:“說來就來,看來你們魔界已經將我西天視若無物了,隨性擅自出入,是覺得我西天雨神好欺負嗎?”

“這話嚴重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我身份特殊,恐怕不便於大張旗鼓的拜訪吧。”雨水凝做人形,飄進屋中,正是那水魔尊靖。哲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略帶鄙夷的笑意,但卻像是在自諷:“世事真是一點都不含糊,做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例如跟魔界打交道,似乎就不能跟魔講什麼規矩。”笑容漸漸有些蒼涼,而眼底始終有一絲隱憂揮之不去:“真不知道,走到今天這個局麵,究竟是誰的錯。”

靖唯有憨直而木然地笑笑:“沒辦法,你我道不同……”

“但卻相為謀了。”哲忽然打斷了靖的話,原本道不同是不相為謀的,可是如今已經沒有退路了,誰也抽不了手回不來頭了:“我忽然都弄不清如今在做些什麼了。”

“堂堂西天雨神也有如此迷惘的時候?”靖笑出了聲,聲音敦厚質樸,聽來並沒有譏諷的意思,而是一種心然的感懷:“我還記得雨神第一次來魔界的時候,那時的表情也是如此,無比自信,卻也深深無奈,讓我覺得你總是懷著一絲隱憂,因而難忘。”

“那麼久以前的事了,誰還記得?”哲的眉梢忽然挑動了一下,似乎已經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什麼,立即打亂靖的話題。

“那可能我記性好吧,我卻還記得!”靖似乎也看出了哲的回避,但卻堅持要說下去:“我記得你當初是來和我們做筆交易的,讓我們魔界軍利用地脈,暗中伏擊北天,與中天合力,一在明一在暗形成夾攻,從而贏取雙天之戰的勝利,但代價卻是以歲月輪的無上靈力幫助魔界軍恢複戰力。”

說到這裏,忽然停住了,靖不由看了哲一眼,哲臉上的笑容很淺,仿佛一絲微風就能拂滅。“你是想說……我為了東一人,居然至整個天界的安危於不顧,這樣做太不理智?”哲的聲音有些微冷,像初秋的涼意,帶點小雨的意興闌珊。

靖卻宛如初晴的朗空,笑意劃開一片晴朗,碧空如洗:“對,但也不對,我的確認為這樣太過冒險,但我從沒懷疑過你的冷靜,你這樣做並不是沒有考慮到,而是根本不在乎。”

“何以見得?”哲的笑容浮上來,又冷成零星的碎片,像搖晃的燭影將熄未熄,看不出在想什麼。

“因為第二次交易,當你得知我們計劃反撲天界,便猜到我們首要對付的就是風神,於是你要求我們如論如何,不能傷害風神,代價是提供雨之遠古禁咒的下落。”靖輕輕地拂著濃密有致的俊眉,那俊秀的眉線中本帶點戲虐,但經他一拂,頓顯深沉:“沒有人會在同一種情況下,衝動兩次,所以我知道,你會這樣做隻是因為風神在你心中的分量遠遠超過了天界,甚至三界眾生。”

“或許你說到了一點,我從來隻做自己的事,也隻關心自己在乎的人,其他的事與我無關。不過……”哲眼中忽然閃動著靈光,像鋒利的刃一般:“你繞了這麼大個圈子,似乎還沒說到重點。”

“好,我開門見山的說。”靖一向迷蒙的眼裏也隱隱泛出一點幽光,像是霧夜裏的水影反射著月亮的光澤:“我想和你做個交易,一個既能幫風神也能幫天界的交易!既然你隻在乎你在意的人,那其他人也就不那麼重要了,而前兩次交易,你都是為了風神而犧牲天界的利益,足見你重視風神的程度,現在有個機會可以緩解中天的困境,也能為天界的安危盡一份責任,你是否可以考慮一下?”“你也算神通廣大啊。”哲忽然笑了起了,但笑容裏滲著隱隱的霧水,讓人看不真切:“居然讓你知道了,東把綸藏在我這兒,著實不簡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