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陽光變化了溫度,落過繁茂的枝葉點點地灑到翠悠悠的土地上,折射出溫柔的光。
\t樹下跪地的小小人影微微晃動,有風攪亂了發絲,癢癢地拂過麵上,眼前的景象在眼裏扭曲開來,世界在毫無章續的顛倒,腦子裏是混沌不清的嗡嗡聲。一茉拍了拍自己的雙頰,閉上眼用力地甩了甩頭,想努力晃清雙眼和腦子,可惜此舉讓身體裏的混亂更甚。
\t自己這是怎麼了?一茉突然想笑自己的無能,以前為了能有食物吃,常常一跪就是一整天身體也沒異樣,難道好日子過了兩年,連這一夜的麻木都忍不了了?她想雀鳩山曾有的溫暖,想脾氣古怪,須發花白,會慈祥地喚自己為“茉兒”的師父。想到師父,鼻尖的酸澀感抑製不住地泛起,昂起頭也強忍不住眼中泛濫的悲痛,兩泓清泉決堤般地傾瀉而出。
\t漠白城西門外,一出城門,是繁茂蒼勁的樹林帶密密地布滿城門兩旁,原是為了別國商人進城路上歇腳之用,自白瀾齊良兩國關係破裂以後,齊良國君下令封鎖西城門,自此,割斷兩國間的一切往來,齊良國百姓沒有特令不可再踏出西城門一步,而原先從西城門一直延伸到外西門的林蔭道路也隻留下了西城門外的一小段空道,餘下的道路也全部植上了樹。
\t極目眺望,是春夏交際的醉人綠意,風拂樹影動的微妙奏章,鳥兒撲扇翅羽的靈動,洋洋灑灑的日光漏下星星點點,繁茂全然擋去了微熱的溫度,騎馬行於林蔭之下的白衣男子肆意享受著這清新的境界,不時的咳嗽聲更添靜的愜意。
\t“瀲清,你覺這景和京都相比如何?”騎於白馬上的鍾離瑞略拉韁繩,將馬匹與一直跟隨自己卻又總緩行幾步騎於棕色馬上的綠衣男子並排而行。
\t“主子覺好便可,瀲清實不懂欣賞。”名喚瀲清的綠衣男子發現自己與其主子正並駕齊驅,又錯開了馬兒的幾步子,緊緊尾隨其後。
\t“瀲清,都說了在外不必喚我主子,咳咳咳咳。”看見瀲清又故意落後了自己幾步,鍾離瑞眉毛擰緊,遷動了胸中的一口氣,劇烈咳嗽起來,迅速打破了靜意。
\t“瀲清不敢逾越。”雖然主子曾交代自己在外可喚其鍾瑞,可叫了幾年的主子豈能說改口就改口,況且主子這樣的身份他怎敢造次,怎麼也叫不出口“鍾瑞”二字。
\t“主子,我們到旁歇陣腳罷,您該服藥了。”瀲清繼續道,旋即刻翻身下馬,扶下馬背上呼吸緊促的鍾離瑞,將他扶至稍靠裏的一棵樹下,讓他背靠樹幹坐下,而後從懷裏掏出一個玉色的瓷瓶,從中倒出一粒黑色藥丸在掌心,喂鍾離瑞服下,接著解下自己腰上的水袋,揭開蓋子,將水送入其嘴中,看著自家主子有所緩和的麵色,這才鬆了一口氣。
\t一股清涼的流息竄入體內,鍾離瑞頓覺舒暢許多,聽到瀲清關切的聲音,“主子可舒服了些?”
\t“好些了,不必擔心。”既然瀲清不願改口,他也不再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