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白日漸漸褪下,夜色慢慢攏上,本就死寂的密林在慢慢襲來的夜色裏愈加令人悚然。
\t好累,好餓,口好渴……一茉舔了舔幹涸的嘴唇,再睜眼時,滿眼盡是黑暗,死寂的沉黑,隻餘呼吸聲在淡淡回響,屏住呼吸,還能聽到身旁傳來趨於平穩的微弱呼吸聲,一茉才放心地喘回氣。
\t如此黑夜,靜靜感受對方的存在,一茉竟不覺一絲害怕。
\t一茉雖不害怕夜的死寂沉黑,但擔憂還是席卷而來,毒能解,命能存,但是沒有食物沒有水,又要如何在這片毒林裏活下一年,縱使以前她是乞兒,無家無依無靠也能存活下來,但而今情況,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活下去。
\t“唔……”正擔憂時,一茉聽到鍾離玦一身短促的呻吟和衣衫摩挲地麵的聲音。
\t“王爺,您醒了?”一茉伸出十指在黑暗中摸索,想要尋到鍾離玦。
\t“沒死嗎?”開口,聲音嘶啞而淡漠,鍾離玦本以為自己早已命歸黃泉,然渾身的傷痛在向他宣示,他還沒有死。
\t“嗯。王爺您還活著,我們都還活著。”一茉的手指剛在黑暗中碰到鍾離玦的一霎即刻縮回手,她忘了,他醒了,不是昏迷不省人事時她能碰的,然而一想到白日裏她喂他食藥草時的情形,一茉又感到自己的臉滾燙了起來,幸而是黑夜。
\t“你的生與死,與本王何幹。”活下來了,他與她居然在這令世人望而卻步的毒密林裏活了下來,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是她?
\t“可是王爺,我們沒有水,也沒有食物。”好似習慣了鍾離玦的冷漠,一茉並未再被他諷刺的話語感到心傷與心寒。即使他不喜她,甚至厭惡她,但在白瀾的軍營裏他沒有留下她自己,在逃來雀鳩山的路上他也沒有半途扔下她,由此,她知道,他並非真正如世人所說的冷血無情。
\t“你幫本王拔的箭?”感覺不到背上的箭的存在,也感覺不到身體裏有毒素蔓延的跡象,鍾離玦再次詫異。
\t“嗯,我找到了方芷草,葉為藥敷,花為藥食,王爺身上的毒應該很快就會清除了。”一茉捂住滿臉的滾燙,回答得很輕很輕,並未聽出鍾離玦話裏的詫異。
\t方芷草!這片林子裏居然有方芷草!也真是她讓他在這片詭異的林子裏活了下來。鍾離玦無話,道不清心中萬般滋味,言不明心中的千絲萬縷。
\t鍾離玦不說話,一茉也不敢說話,看不見對方,兩人就無話地在黑暗裏僵執著。
\t“扶本王起來。”不知過了多久,鍾離玦低沉的聲音首先打破這黑夜裏的沉寂。
\t“王爺您身上有傷,不能亂動。”隨在寒雋身旁學醫將近兩年,一茉也可謂是一介醫者,此刻她的話,就像是醫者的命令,鍾離玦因這話裏的命令有瞬間的呆愣與分神,這樣帶著命令的口吻又不失關心的話,隻有母妃才會對他說。
\t“在地上給本王尋一根結實的樹枝。”不理會一茉的關心,鍾離玦再度發話,雖然知道在伸手不見十指的黑暗裏尋東西不是件易事,但他確實需要一根結實的樹枝作拐拄,撐住滿身重量。
\t“王爺您身上的傷還沒愈合,你若是走動會加劇傷勢惡化的!”此時的一茉,對鍾離玦的命令很是不從,不為其他,隻為她擔心他,“王爺您想去哪兒,還是想要什麼?我替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