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一茉跪在鍾離玦的書房門外,這樣的日子,自宮中回來之後,已持續了幾日。
\t葉習未的絕望與無助,鍾離玦狠絕的眼神,不斷在她腦海裏交疊,令她的心一刻也不能安寧。
\t還有鍾離玦在慶宴上所說的話——若是父王執意要兒臣娶妻,兒臣寧願娶這個醜婢女。
\t一茉覺得心在煎熬,她不能隻眼睜睜地看著葉習未在牢獄中受苦,她能做的,隻是求他。
\t然,不論她在他麵前跪了多久,他的眼神再也未落到她的身上,每一次,他都隻是冷冷地從她身邊經過,就像,她從未存在一樣。
\t凝風勸她不要再跪了,她在如何跪,他也不可能放了葉習未。
\t她知道,她知道,這她都知道,可是讓她當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繼續在王府裏平靜地生活著,她做不到,即使會讓她遍體鱗傷,她也做不到無動於衷。
\t一茉跪在緊閉的房門前,聽著狂風颯動滿園竹葉的聲音,心冷得無法言語。
\t原本陰沉的天空更沉一分,大片大片的烏雲壓在頭頂,狂風呼嘯。
\t大雨,似要來臨。
\t一茉抬頭望了望烏雲壓頂的天空,兀又低下頭,貼著地麵的雙膝一動未動,堅如磐石。
\t傾時,大雨滂沱,澆頂而下,將一茉小小的身影頓時吞沒在迷蒙的大雨中。
\t大雨濕了盤著簡單發髻的長發,濕了身上素青的布衣,濕了她平凡卻又現出堅決的小臉。
\t春日的雨,依舊是冰冷的,淋透一茉單薄的身體,讓她不禁打了一個寒顫,雙手緊緊抱緊自己,以此讓自己溫暖一些。
\t大雨撲打在書房的窗欞上,而她麵前的那扇門,依舊緊緊閉著。
\t“砰!”
\t突然,緊閉的房門被從裏往外推開,發成沉悶的響聲,隨即又被大雨的瓢潑之聲蓋下。
\t一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依舊一身藍袍表情冰冷的鍾離玦。
\t然,他的雙眸裏充滿了怒氣,不禁讓一茉害怕。
\t她,終究是惹怒他了。
\t“怎麼,本王的話都入不了你的耳了,是嗎?”話語冰冷,甚過這涼得透骨的春雨。
\t鍾離玦推著輪椅從書房出來,才出得房門,便有被大雨激起的泥點子肆無忌憚地濺上他的上好質地的厚底藍靴,一茉愣愣地看著他一步一步慢慢靠近自己。
\t大雨頓時將他墨染的青絲清透,也襯得他左眼角下的淚痣更加冰冷。
\t“嗯!?”鍾離玦捏起一茉的下顎,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五指捏得一茉隻覺生疼。
\t他的眼裏明明盛滿怒意,卻又讓一茉覺得有淺淺的哀傷,仿佛受驅使一般,一茉抬起雙手,輕輕撫上鍾離玦被雨水濕透的雙頰。
\t琥珀色的眸子閃過一絲不知味的情愫,鍾離玦輕愣住,任由一茉還存在淺淺溫度的掌心貼在他的臉上。
\t淡淡的溫度,讓鍾離玦留戀。
\t天地失音,唯有雨水拂耳。
\t驀地,鍾離玦神色一凜,用力拂開一茉的雙手,把一茉甩得跌倒在地,一地泥汙將她的半邊身體髒透。
\t“這麼喜歡跪著,”鍾離玦斜睨了一眼正撐起身子的一茉,轉身,“喜堂之上,你就這麼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