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媛駐足在流動著窒息血腥味的街頭,許久許久。
忽聽一個人大嚷著:“別在這礙手礙腳的,沒看見大家都很忙。你還像個門柱一樣,擋在這裏!”
林晨媛回神,看到一個黑臉大漢,正一臉憤怒地看著她,這才意識到她擋了這些人的去路。
歉意地笑了笑,然後有禮貌地讓開。
那黑臉大漢依舊滿嘴抱怨著,其他人也開始發表各自的意見。
“這年頭什麼人都有!真是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兒都能見到。她就那麼擋在那,不知道很礙事嗎?”
“黑大叔,你也別抱怨了。沒看她隻是一個小丫頭,怎麼可能知道人世的疾苦。”一人勸道。
“唉,隻要荊門開武林大會,多多少少會死人,隻是沒想到今年這麼多。”另一人又說道。
“都是一群閑著沒事幹的人,害得我們累死了。”黑大叔繼續抱怨著。
“城外的亂葬崗都快裝不下了,那些還有活人的門派也隻是自己安葬了一些在門內有地位的人,其他人還是讓我們來處理。而那些全死了的門派,就隻有我們幾個人來回的搬運,真想累死我們嗎?”一人附和著抱怨道。
“說再多也沒用,事辦不完,我們是別想回家了!況且,我們領了他們的銀子,這些,我們就必須做完。”其中一個年長者看了看那依舊不見減少的屍山,歎息了一聲——
“還是省省力氣,趕緊把這些死屍安葬了吧!”
眾人沉默,拖著死去的屍體,走向路旁的大車,然後隨意裹了一個草席,就扔到那大車上,發出“哐當”的震響。
所有人都做著自己的事,有的人,忙著來回搬運屍體,有的人忙著裹草席,有的人忙著把人扔到路旁的那輛破車上。
就是沒有人關心那“哐當”的震響是怎麼來的,其實,不是不關心,而是他們本就知道這巨響是怎麼來的。
近百年來,荊門經常舉行武林大會,而也是因為這種隨時會有人死亡的武林盛會,荊門衍生了一種新型的職業“葬屍幫”。若是那一年,荊門要舉行武林大會,那麼來到這裏的各大幫派先要去拜會“葬屍幫”,先把身後錢交了。
那麼,“葬屍幫”也就等於領了銀子等事來。若是平安無事,“葬屍幫”也不會歸還銀兩,若是出事,“葬屍幫”自然會幫他們處理後事。
不過,“葬屍幫”的人看過太多的死亡,早已習以為常,而對死人也沒有世人所說的“尊重”,在他們而言,這些人與那些死去的阿貓阿狗並沒有什麼區別。
“人死茶涼,人走猢猻散!”這是“葬屍幫”的幫訓,是而,“葬屍幫”的人對於死亡看得很淡。
死後終成一堆黃土,不是嗎?
而這些,林晨媛並不知道。她看著那些人極其粗魯地對待著那些死屍,忽然沒來由的憤怒。
她小跑幾步,跑到那些人的麵前,質問道:“他們都死了,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們呢?”
“嗯,我們怎麼對他們了?”黑臉大漢,頭也不抬的怒問道。
“你們不該就這樣把他們扔到馬車上!”
“不扔,那難道還要一拜三叩首地把他們像貢爺爺拜奶奶地請到棺材裏嗎?”黑臉大漢怒道,他本來就很生氣了,死了這麼多人,他們的工作比往常不知道要重上幾百倍。而這個女娃,偏沒事找事來斥責他們。要知道,他們可沒時間和她廢話,這些屍體不盡快處理,一入夜,他們就要成為狼狗腹中之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