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要不要告訴你,我一直很希望讓兕子過上你娘那樣的日子,一夫一妻,相守到老。可是我知道那不可能,因為隱瞞了她的身世,兕子會對你很愧疚,一個愧疚的女子是不可能幸福的。再說,她自小體弱,說白了,是死過一次的孩子,讓她背著那麼重的心思嫁人,等於逼著她死。在我心裏,她跟我生的孩子沒什麼兩樣,今兒當著你爹娘的麵告訴你這些,其實是有很多話要說,所以現在如果你想反悔了,我也答應。”

“現在反悔?請帖……”念祖急了,跳了起來,我擺擺手。

“那不重要,對我來說,你和兕子的幸福更重要。你隻要想清楚,此時還要不要娶兕子,聽清楚了,娶了兕子就要像你爹娘那樣,一輩子一夫一妻安安分分的過下去。所以現在你說不要,伯母一點也不會怪你。”

“念祖從未想過要納妾。”他白了我一眼,可很快被士矩瞪了一下,乖乖的收回了對我不敬的目光,看看兕子,回頭看我,“明明可以不用回去當公主了對不對?”

我心裏笑了起來,看來弟弟這兩年沒白教,他很善於找到問題的關鍵所在,如果兕子已經不再是公主了,就什麼問題也沒有了,他們的婚姻沒有多大的問題,他永遠也不用去麵對皇家。

我板著臉點點頭:“對,晉陽公主已經死了,活著的這個隻是陛下的女兒,當今太子殿下同母胞妹而已。”

念祖的臉色又白了,但這次醒悟得比較快:“明明,你跟我回去後還會想著你爹和哥哥嗎?”

很好,知道釜底抽薪,我心裏暗暗地的喝了一聲彩,也看向兕子,她看著我。

“夫人是想對兕子說,嫁到君家便為君家人,再非爹的女兒,九哥的妹妹了?”

“你永遠是你爹的女兒,你九哥的妹妹,隻是……隻是……”

“兕子明白,夫人帶兕子出宮其實就是想讓兕子不再像姐姐們那樣過日子,如果讓爹和九哥知道兕子在哪,隻怕兕子也過不好。”這孩子真是聰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我想說什麼,真不枉我親自教養多年。我欣慰的看著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得意。

“你真聰明,你從七歲就跟著我,到如今都八九年了,你遠比你姐姐們過得平凡如意,隻是嫁人便不同了,你一舉一動都牽扯到了夫家,再說,念祖雖說大你三歲,可是性子遠不如你沉靜懂事,萬一小倆口起了爭執,你想著你爹,你的九哥怎麼辦?再就是,君家隻是一門商賈,萬一有那見財起意的,君家著了難,你會不會想到用你九哥來脫難?”我回頭看向了念祖,“還有你,大姐夫怎麼死的你也是看在眼裏的,好好的七品將軍,隻是亂說了幾句話就被親家老爺打得半死,而親家老爺也因為他亂說的幾句話,丟了官,窩囊死了。這就是皇家,你將來萬一有事時,想到皇帝是你老丈人,或者是你舅兄,想依此而出人頭地,我現在就讓你爹娘打死你,看看兕子姐姐們的夫婿,能活下來的有幾個?即使活下來了,哪一個不是把腦袋挾在褲腰上過日子?房玄齡的長子曾經說,天下最苦莫過一陪太子讀書,二娶公主為妻。如果想清楚了,從今兒起,你們倆就把李這個姓忘記得幹幹淨淨的,好好的做一對田舍翁過點有錢有閑的小日子。”

“大嫂,明兒就辦喜事了。兕子這幾年我也看在眼裏了,是個好孩子,不會出您怕的事的。您看,當年大哥給我的首飾我也帶來了,就是準備傳給兕子的。”傲雪看賬房氣氛有點緊張,笑著掏出了兩隻錦盒,放在我麵前,繼續說道,“至於念祖,您放心,那年從您這兒回去,我們老爺就定了規矩,凡君家子嗣敢出仕為官的直接用家法打死。”

“你們決定沒有,要不要成親?”我沒看麵前的錦盒,盯著念祖的臉。

“我要!”念祖慎重的點點頭,我看向兕子,她臉紅了,眼圈也紅了,對我點頭,我笑了笑,鬆了一口氣,輕輕的打開錦盒,當年士彠視若珍寶的傳家玉飾被傲雪保存得很好,她也依約要傳給長媳。將來再由兕子一代代的傳下去。這也是我要說的下一件事,可是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