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二十三年,春節剛過,太監又來了,這次沒有旨意,隻有幾個歪歪扭扭的字,“來陪朕說說話。”我心顫動了一下,忍著心酸,讓麗娘安排舉家搬回長安,我默默的拿了些隨身的衣服首飾就隨太監的車走了。

終南山一片肅殺之氣,翠微宮立在山,風景秀麗但更顯陰冷。我隨著太監走進李世民寢宮便能聞到濃重的藥味,而媚娘顯得有些憔悴的看著我。曆史上說陪著李世民到最後的除了太子李治便是這位伺候湯藥的武才人?

小時候讀史時會覺得奇怪,一個不受寵愛的女子為什麼可以一直在帝王最近的身側?現在我才明白,媚娘不受寵愛,可是得到了李世民的信任,從某種角度來說,在帝王身邊信任有時比寵愛更難得。我對她笑笑,隨著太監進去看李世民,他有些虛弱的靠在榻上打著盹。

“陛下!”太監小聲的叫著,李世民抬抬眼睛,終於看到了我,好一會兒,笑了笑,我發現他隻有右邊的嘴角能動,他中風了。淚一下子沒止住,湧出了眼眶。他揮揮右手,拍拍榻邊。

“哭什麼,過來坐下。”不是以前爽朗的聲音,顯得有些含糊不清,是啊,一個偏癱的病人,怎麼可能再清楚的說話。

我坐到了他的身邊,抹去淚水第一次這麼近的平視著這位千古一帝,此時他已經是位老人了。守在邊上太監宮女們都默默的退了出去,是啊,我坐在榻邊,他們站在裏麵就不合適了。

“朕病了,你也不怕朕了。”他靠著大枕顯得有些軟弱,聲音更顯含糊。

“是啊,反正現在也不怕人說陛下與妾有染了。”我半開著玩笑,看著他垂著的左手,我拉過輕輕的為他揉捏著。

“有人這麼說?”他怔了一下,看來真不知道。

“從貞觀十三年起便有人這麼說了,不然那些貴夫人們怎麼會給我請貼,還有韋妃,楊妃她們也不會常叫臣妾進宮了。”

“早知道這樣,朕還不如做了,省得白擔個虛名。”他白了我一眼,我哈哈大笑。他看著我笑好一會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我說真的,皇後知道我喜歡你,可是因為士彠我不能動你,有時會想,如果士彠沒那麼聽話,也許我一早殺了他,納你回宮什麼事也就沒了。”

看著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沒說謊,我沒想到我失去了做妃子的機會。好一會兒,“後來呢?”

“後來士彠死了,我去看你,沒那年那麼明豔照人,可是卻更加可愛了,開始知道為何士彠為你而背棄父皇了。你心裏已經有了士彠,況且我不能搶功臣之妻。”

我又笑了起來,好一會兒幽幽的歎了一口氣,“於是你搶了媚娘,你要心理的平衡嗎?”

他臉紅了,好一會兒歎了一口氣,“媚娘是皇後搶的,不過我默許了,就像你說的,我想找回平衡。我寵愛過媚娘,曾經有一段,很寵。不然媚娘也不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要殺我的獅子驄,因為是她,我也沒怪她,隻是突然發現她不是你了,那種感情一下子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