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正高,日頭正辣,萬壽宮用過午膳,金鈺小心作別族長蕭況,與楊休雙雙離開,董卓遠遠追上來,身後跟著的南宮甯嚷著也要去人族,便四人結伴。
杜大娘著急了整整上午,盼著了人,打開籬笆門便一通狠罵,罵的是顛三倒四,語句淩亂,南宮甯鼓了鼓頰麵,恰似一隻受不住氣的小青蛙。
楊休伸手長長扶額,拿老娘半星計議都沒,古靈精鬼的金鈺白皙的雙手吊著杜大娘的胳膊,柔柔的臉頰靠了臂彎,親昵的蹭了蹭,眼中明顯的討好逗得陣陣大笑。
杜大娘更高興,舀了泡好的金燦豆子進石磨口子,楊休巴結娘親,兩手推開磨子,打著轉的上磨密實擠壓下磨,豆水細流出石道口,涓涓淌進木桶內。
董卓提起裝滿的一桶放穩在空地,換了一隻大木盆,金鈺從腰間解下方絲娟,墊腳擦了擦楊休額上密密的汗珠,楊連行過來,接了兒子的擔子,邊研磨,邊舀豆子,臉上堆著的笑厚厚的,“休兒沒做過粗活,比不得為父。”
南宮甯展開沙布,嚷來董卓,兩人各站一方,濾著杜大娘倒進來的豆湯,頗有興趣。
四肢勤快的金鈺抱了高過頭頂的竹屜,楊休望著東倒西歪的倩影,忙不迭的去添手,兩兩在井旁洗洗刷刷,嘩嘩的水聲夾著歡笑,好不熱鬧。
杜大娘急著使竹屜,將幹淨的抱回去用上,南宮甯升起火,兩邊各一撇鍋灰、比花貓還好看的粉嫩臉頰浮出淺笑,指著鍋子裏噗通開起來的汁液,“大叔煮什麼。”
楊連取來打鹵盆,把豆漿連鍋端上,慢慢傾進盆裏,眼中也含滿笑,“鈺兒吵著要吃芙蓉豆腐,現一步步做出來,晚上就能上桌。”
杜大娘擲下一隻筷子,穩穩立住不倒,有條不紊的掃尾。
金鈺捧了滿滿一碗煮好的甜豆水,“甯兒姐姐吃麼。”
南宮甯吸了汁水,眨了長長的睫看著對麵的董卓,董卓吱吱的喝了光,舌頭意味的掃了下唇,出去門外練體。
楊休捧出書卷坐了門外的椅子上溫習,笑望了眼長進甚大的摯友,深深埋進了字句裏,金鈺揪了揪柳眉,哥哥一心二用,拳腳已遠遠後落董卓。
深入忖思,長此下去,胡須斑白都得不了仙身,悶悶的端起下巴,忍不住出聲,“鈺兒不喜歡哥哥去考狀元。”
楊休從書間抬起頭,笑起嗓子,“鈺兒乖,待哥哥功名在手,建個金屋把鈺兒藏起來。”
金鈺赤裸反駁,“鈺兒不要金屋,也不喜歡咬文嚼字,隻想與哥哥長久在一起。”
楊休一時無措的摸了摸麵頰,患得患失的丟下書卷去追美人,追了一圈又一圈,喵的一聲在附近炸開,金鈺腿腳頓時發軟,後仰在籬笆外的泥地上臉頰慘白,“鈺兒怕,哥哥把貓逮走。”
楊休循聲轉眸,一隻黑貓的兩隻滾圓眼珠盯著他亮轉,裸在外的尖齒隨著怪叫似要寸寸噬去人心。
董卓與貓不共戴天,紅著眼睛掄起大刀劈斬了過去,“喵”,黑貓靈巧的縱離地麵,連著喵了幾聲,半空飛掠,消失在天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