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旭漸高,轉成白陽曙天,秋試的楊休和青離先後出門,金鈺腕上挎有糧袋身後跟著,在鄰裏鄉親的走送下,左顧右瞅,眼中奇異迸射:“鄉民好熱情”。
一管長笛在身的青離轉過眼接話:“讀書之人很受愛重,若是四下能考上一兩人,更是村鎮的榮耀”,挪眼定在擔著書和行囊的楊休,含笑眯了眯眸,“楊兄的行頭很引人注意呀”。
楊休擱下擔子,和應試的生員等夫子訓話,悄悄然說:“其它的生員都這般,我沒甚吸引人的”。
青離抬手指了指同樣輕巧的生員,“你看他也甚都沒帶”。
楊休靠青離近了幾分,“陳邢求得是武狀元,不是文舉”。
陳邢粗壯結實,較之宋家三兄弟還出眼,動唇一笑時露出白白的兩串貝齒,既憨又惹人歡喜,青離掏了掏左耳,餘夫子一板一眼念叨妥帖,抿笑走了前頭。
金鈺望了望歡送的人群在夾道攢動,睨定一身雪青天蠶緞麵、著意修飾過的蛇哥,抬了抬眉,蛇哥啥都好,就是顯擺和貪婪的性子要好好藏藏。
青離頓下雙足,待金鈺行來,斜起眼睛字字咬出,“本座顯擺?本座貪婪?”,舌尖重重掃過下唇,狹促道:“本座貪婪起來,你這隻小老鼠早作了盤中餐”。
金鈺雙手捂胸,怯怯的退後幾步,蛇哥饑不擇食,被咬上兩小口,落個殘廢就慘了,青離勾手攬過她雙肩,貼了耳說:“本座舍不得吞了金鈺”。
金鈺心內感激,兩眼中的星星亂冒,楊休冷下麵孔,光天化日之下勾手搭肩,忒不把他這個未婚夫當作事,直起嗓子喊著,“大家都走遠了,你倆磨蹭甚”。
青離僵著的嘴角動了動,抽回手正兒八經的跟出鎮子,一路風光一路留下足跡。
“俺幫楊大哥分擔一段路程”,陳邢憨厚老實,搶著事忙,楊休千恩萬謝,揣了金鈺的手在掌中,眼底春色無邊。
金鈺咽了咽口水,直直的眼睛望著楊休,青離並陳邢走入小林山深處方緊趕慢趕的循著笛音追了過去。
青離墨發飛舞,唇邊的笛子流出的曲子婉轉,比黃鸝鳥的鳴聲還能入耳,金鈺並肩蹲坐,熱悶的七月,有蛇哥同行,趣味中不乏舒爽。
楊休和著曲子哼唱,醇厚的嗓音潤入心肺,金鈺翩翩然起舞,飛揚的衣帶,扭動的細腰,每一寸微笑滿滿的甜味。
陳邢摘下避陽的草帽,嘴巴咧出的笑如一泓甘泉洗淨燥熱,負起擔子,邊行邊聽,楊休幾次去爭不果,臊起了麵皮。
金鈺把玩著一縷發,蹦蹦跳跳的行至客棧落下步子,青離舉目望了眼錦祥客棧,拈了碎銀付了三間上房,陳邢扭捏了下,忒好的住處,不願住進去。
青離大掌拍了他結實的後背一記,“出來後的住行開銷,蛇哥我一並擔了”。
金鈺覷了覷歡喜收銀的掌櫃,蛇哥在家一個銅子不舍出手,現在大把大把的顯闊,忍不住嘟嘟囔囔,楊休眼睛一轉,低下聲音說:“白叔叔給了蛇哥百金,我手中也有,一路吃住都不必愁”。
青離摳了摳眼,白澤暗下交代,楊休一路的安危重托,才賞下了買命錢,不想楊休家資頗豐,動了動口唇,拾階而上,擇了門貼門的廂房住了進去。
楊休貼唇點了點金鈺好看的臉頰,握手進了隔壁,一同坐下後討了個綿長熱和的親親,僵著腿腳進了青離的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