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煜在皇權生死中摸爬打滾這些年,性子不穩也磨平了,他回王府的一夜或笑或蹙眉不曾合過眼,待金烏出雲,從封藏的匣子裏捏出了一塊不俗的玉牌,臨出府好生交代了何德,“阿德把此物親手交給鈺兒。”
何德低頭看了精細的鷹紋牌麵,再翻過正麵,龍飛鳳舞的九字呆了他的一雙眼,睜大的眼瞳望著容煜,“請王爺三思。”
容煜負起雙手,“本王的王妃不能庸,鈺兒的聰明,區區這些薄弱的勢力,她能駕馭好!”
鷹牌可號集容煜暗在江湖上的重要勢力,何德追著容煜的步子,“沒有他們,王爺以後行事左右束縛,此外,金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容煜夜空般深邃的眼底讓人抵不到邊,回睨著何德認真道:“不管鈺兒是什麼,心也異不了”,換了口氣,移動視線望著對麵的琉璃屋簷,“阿德可曾看過鈺兒害過人,害人之物又是誰,不用本王說,該有這種是非分辨的能力。”
何德嗓子口的話吞回了肚子裏,往上冒了冒,冒出另一襲話,“可王爺的王妃不能是她。”
容煜抬腿大步出府,縹緲的聲音蕩了回來,“本王的私事,無須阿德上心。”
何德抿了抿嘴唇,玉牌邊邊的光滑細潤在手中摩挲,眼角漸漸抹上一絲邪氣笑起來,哼著小調過了廊下,拋了正在走神的金鈺。
金鈺一頰陡痛,伸手揉了揉紅了的皮麵,目力對上殃人的牌子,拾了手心握住,鼓著氣一喊,“這是誰扔的,誰這麼不知規矩。”
打掃庭院的婢女停了片刻活計,齊望了金鈺一眼,不“哧”聲的掃淨枯了的落葉,四散而去。
天上掉餅餌砸實了人,就該是金鈺的,金鈺看了空落的院子,理所當然的係了在腰帶上,掐上李純去悲秋,李純吸了吸嘴裏的胖嫩指頭,黑眼珠“謔”的睜圓,這個季節泛舟湖上,不冷不寒,還能滋潤身子。
金鈺與李純一拍即合,兩人便同時出去,同時消失在平整的東街,點開了船。
船兒貼了粼粼的波麵輕移而下,金鈺立在小船一端,係著發髻的絲帶繞了發梢被微風吹開,秋水剪瞳掃了眼端著顆腦袋注視著湖裏水草生動的李純。
那藤樣的水草搖了搖,探出頭來,打著圈越拔越高,李純嘴微不可見的對它動了動,轉頭與金鈺朗朗道:“萋萋說,湖心底下適才死了個壯實的男人。”
“不是呀,是好些人都死在這,有的化作了堆白骨,有的新死不久,你們還是快些走罷”,萋萋柔綿的聲音透著催促。
金鈺彎著腰眨了吃驚的眼,“萋萋為何不走?”
萋萋的莖葉左轉轉右轉轉,漾出的水紋圈圈擴大,泛紅的水旋即從深處冒泡的湧上來,“嘭”的聲,白森森的頭顱不歪不斜的落在金鈺的雙手上。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