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靈有了歸宿,湖麵平靜如初。
得了這番好消息的容珩大肆表功太子容郗,一副病懨懨樣子的容郗據實上折,全說是九弟的功勞,興奮中的容珩賜了好些賞玩之物去榮王府,再交辦下收斂頭骨的後事。
容煜點了千數兵士,鏡湖內行船撈了三日,撈出的枯骨堆得兩岸如山,苦著改葬去何處。
同行的楊休掩住金鈺的雙眼,“草民家鄉盛行火葬之法,王爺何不效仿一二。”
容煜瞅了眼親昵的兩人,咳了聲,對凝思的青離道:“本王將此事交辦青離,青離能辦好罷。”
青離抬手退了兵士,再請走了容煜,催出內丹,燎了大火焚燒陰森的骨山。
這火一著枯骨,火苗子爬滿了四處,暈染了半邊天,直燒到傍晚才熄滅。
好些膽兒肥的漢子和姑婆過來瞅,瞅到青離點開滿滿一木船的灰燼沉入湖底,眾說紛紜起來,“木公子可知這湖底如何會有這麼多死去的人。”
青離眼觀六路,耳探八方,高深的術法竟捕不到一絲異樣,冷笑道:“在下不過是凡夫俗子,怎及國師那般擁有占星卜相之術。”
下層的賤民哪有本事朝見國師,如此的大事隻好不了了之。
深牆內的容珩更沒有這等閑工夫料理過去的事,撩了半日的美人,歇在中宮內起不來身。
皇帝閑,臣子忙。
苦了的楚尤為了楊休的事,奔走了不下十次了,這回被楊休結結實實的堵在家門口,進屋不能,“皇上不得空,楊舉人請回。”
家父來書上講,聖上下批的鳳冠和陪嫁之珍饈送去了家裏,已然火撩眉毛的事怎不生急,楊休眼角起了微亮的淚光,“臣相,草民求你了。”
楊休果真跪著求的。
楚尤拍拍肩攆的紅漆側木,示意放下。
家丁四人生怕折了老臣的腰肢,放得穩妥。
楚尤站起的快,頭腦旋起的兩波眩暈相撞,衝的腦子都不好使了,嗆了口氣道:“男兒誌在天下,你這柔骨情長的性子會害了無數的人。”
楊休渾身輕顫,那種化了骨髓的愛戀令心癡狂起來,“莫不是臣相年紀老邁,壯年的膽色也磨去了。”
楚尤多了好幾條皺紋的老臉便是被家內的繁瑣和朝上的內黨氣的,眼看楊休是根好的苗子,倒想栽培一二,培育成可與左相抗衡一方的大樹,可這還沒入朝,便要頂上龍威,何堪大用。
再退上萬步來說,楊休若是無情無義之輩,也不配列去朝綱,楚尤內心激烈的掙紮過一番,“辰時上朝,你便隨老夫一起進去。”
楊休側首望著楚尤扶著腰入了府內,緩緩起來身子,低頭拍拍素雪衣擺著了的一層薄薄的塵土,邊思索邊行步,不覺中撞上了阻礙。
“走路不長眼麼”,這聲音絕對的盛氣淩人。
楊休彎腰欠禮,瞧清了楚如煙那張冷冰的臉,高視的眼角,要出口的道歉收轉回去,“長眼的都不躲開,我這沒長眼的如何躲得開。”
楚如煙“哼”了聲,挑高了傲氣道:“綠竹,我們走。”
主仆二人甩了楊休兩雙逐漸遠去的背影,楊休眼中波瀾不起,回了回神,又被不知從哪跳出來的金鈺驚得一頭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