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小棉去拽流焰的手：“不要再給我輸真氣了……我體內剩的這些還夠用，不會在大街上露出尾巴來的。倒是你趕緊調息一下，剛才流失了不少靈力呢……”
雖然聽了個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也深表同情，但是對於差點把自己害死又間接害了自家相公的家夥，小棉還是沒有那麼好脾氣能夠直接原諒。看著狐仙那一臉的急切，秋生卻隻是迷茫，也……就一點點揪心。
流焰聞言好歹把一直貼在小棉腰側的手收了回來，又看了看她那一臉糾結的小表情。
“是不是記不起來反而更好？”
這會兒又繃不住了咬了咬嘴唇來問他。
“這是他們自己的事。”流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聲音又低了下來：“此次你真氣損失不少，跟我回去我幫你調息一下。”
“那……好吧。”又有些不忍的看了一眼重要關頭還是沒有突破的兩個人，小棉幽幽的歎了口氣。大概真是因為狐仙害死的人太多，所以上天就給她這樣的懲罰吧。
小棉低著頭跟著流焰正打算出去，卻忽然被一陣仙氣驚得抬起了頭。
狐仙已經瀕死，是斷斷不會發出這種強大的仙氣來的，那麼，是舜華那個家夥又來摻和了？但是味道也不是那麼像……
“果然。”正在思考的時候卻聽見身前的流焰輕輕的歎了一聲，也不再帶她往外走，隻是護著她往邊上退了退，道：“看來你是必要把這出戲看完了的。”
退到牆邊又被流焰劃出的靈力圈給結結實實的保護了起來，小棉這才從強大仙氣的衝擊中醒過神來，抬頭去看，卻不免睜大了嘴巴。
發出那樣強大仙氣的，不是狐仙，也不是舜華，竟赫然是秋生。
在流焰幻境中的這間小屋實際上是郊區的一處破廟，此時秋生的頭頂上光芒大盛，像是有人在屋頂上鑿了個窟窿，而後將漫天的光芒都灌到了這個縫隙之中。
他的天靈蓋上，此時更是潔白的光芒大盛，本來就一身白衣的狐仙萋萋幾乎要在這光芒下變成透明的。
因為秋生的手，已經慢慢的放開了。
突然，白光中心的秋生發出一聲慘叫，流焰的結界也震動了一下。小棉知道這是他的脊骨被抽，人若成仙必須要經曆這一劫，抽去脊骨替換成仙骨，這種痛苦非修道之人是不能夠忍受的。
可是秋生明明是個飽讀詩書想要上京趕考求取功名的普通書生，居然生生忍下了這疼痛，待到下一次光芒大盛，他已經可以站立起來，長身玉立，一襲白袍飄然欲飛，連原本有些平凡的眉目也精巧上幾分，一雙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尊貴金色，再加上臉上那種沉重又傲氣的表情，果真是從頭到尾都變成了神族。
“萋萋。”他終於開口喚她的名字，可是卻沒有再伸出手去撫摸她，而是站在高處，以那種神愛世人的恢弘聲音，緩緩地念出她的名字，用那種半是憐憫半是心痛的表情看著她，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神之子，以一種最博愛的情懷，看普天之下所有執迷不悟的眾生。
伏在他腳邊的萋萋在他的渾身仙氣下顯得更為可憐，就連那象征著狐仙至高無上的九條長尾和在垂死關頭退卻不去的幻白之瞳都不能救贖她的殘破和虛弱半分。
因她早已經將她的銳氣在這十世中都消磨了幹淨。愛的多的那個人，總是要卑微一些的，像她這樣，幾乎是卑微的要低進塵土裏，萬世朝拜，隻為虔誠的看他一眼得他垂憐。
“謝謝你這些年來為我做的一切，亦謝謝你讓我感受到人間的極樂與極苦。”他終於伸出手去，臉上的神色一絲絲變得溫柔起來，卻始終帶著那種神族對眾生的淡淡悲憫與疏離。
“現在，你可以跟在我的身邊。你願意嗎？”
萋萋虛弱到幾乎無法睜開眼睛看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光是這一句話就已經夠她欣喜欲死，她大睜著白的純粹的眼眸，費力抬起一隻手，就要放到他的掌心裏。
“從今，你的錯，就在仙界救贖吧。”
秋生點了點頭，像是看一隻永遠不會反駁他的忠心的寵物，眼神裏滿是嘉獎。
可是萋萋伸出的手卻突然垂下。
“我看不見了……”她伏在地上，嘴邊又多出了鮮紅的血液，那血液也接近幹涸，可是卻奇跡般的將秋生身邊那盛大的白光遮掩了去。她疲軟了全身躺在地上，像是聽從於命運的頹敗模樣，可是整個人卻帶著無可比擬的自信。
“所以我知道，你不是他。我的秋生最溫柔，他的手掌最是溫暖。可是你……”她偏頭輕輕咳嗽一聲，九條長尾已經變得虛幻起來：“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