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嬸是全漢靈村最受歡迎的女人之一,大膽潑辣,雖已徐娘半老,但能看得出年輕時還是頗有姿色,風情萬種的。
梅嬸的性格很外向,最愛有事沒事的取笑村裏的後生,那些個後生也喜歡到梅嬸麵前笑,言語頗為出格。
就為這,梅嬸男人也沒少梅嬸。不過梅嬸秉性如此,再加上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男人也就隻是而已。
梅嬸是有接生的手藝的,因為梅嬸娘在世的時候,就是村裏的接生婆,梅嬸是家裏的獨女,順其自然地從她娘手上接過了這個手藝。
梅嬸的娘見的世麵比梅嬸要大很多,她娘年輕的時候,一個人跑到鎮子上去,一晃就是十年,回來時候,懷裏就抱著梅嬸。
梅嬸娘也不清楚孩子的爹姓甚名誰,為這事,梅嬸娘沒少受村裏的閑話和白眼,把她的老爹老娘也氣得臥床不起,沒幾年就雙雙歸了。
時過境遷,幾十年過去了,關於梅嬸娘的這些閑話也就慢慢沒了蹤影。
梅嬸娘就是在鎮子上學會接生的。
梅嬸娘給梅嬸過,接生的時候,最講究的就是準、快、靜。
所謂準,就是要拿準孕婦生產的時機,什麼時候是要生的,什麼時候是不會生的,這點梅嬸掌握的很好,一般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孕婦是不是要生。
所謂快,就是確定孕婦要生了以後,要盡快安排工具,熱水到位,要安排人手幫助孕婦做一係列的助產運動,要盡快的把孩子從孕婦體內取出,以避免孕婦因疼痛過度而發生危險,也避免嬰兒因窒息死亡。這點,梅嬸經驗也算是很豐富了,每次接生的臨場把握都很不錯的。
所謂靜,是指接生婆在接生的時候,心裏要平靜,要穩,不能慌亂,要觀察仔細,不能有任何疏漏。
唯獨這一點,是梅嬸不能做到的。
梅嬸性格本來就急,再加上一看到亂哄哄的場麵,自己是要先亂掉的。這點缺點,早在梅嬸她娘在世的時候,就多次提點過梅嬸,梅嬸就是做不到,一遇到這場麵,就先亂了。
所以此刻,當梅嬸判斷其穀媳婦可能是難產時,背上連同額上的汗就一齊流了下來,自己先亂了方寸。
“快,快叫陸先生來!”
梅嬸喊道。
“陸先生……陸先生不是沒找到嗎?”
旁邊的人提醒到。
梅嬸咽了咽口水。
陸先生不在,今這場麵,難道隻能靠自己來應付了?
梅嬸摸了摸其穀媳婦的脈,還算正常,心裏稍稍踏實了一些。這時候,其穀端了熱水進來了,工具也取來了。
其穀媳婦又開始呻吟起來,這次的宮縮來的更猛烈,看上去要更加疼痛難忍。
其穀看到媳婦躺在那嘶聲裂肺、死去活來的,早都嚇傻了,兩條腿擺篩子似的打著哆嗦,站都站不穩。
也難怪,其穀還年輕,這是他媳婦第一次生產,以前哪見過這場麵。
其穀媳婦一陣抽搐,脖子不停往上頂,而屁股卻一個勁兒的往下沉。梅嬸明白,這是馬上要生了。
梅嬸趕緊蹲下去,伸手往其穀媳婦檔裏摸。
果然,兩腿間已經能摸到個濕漉漉毛茸茸的腦袋了。
梅嬸讓旁邊幾個生過娃的女人教著其穀媳婦屏氣、吐氣,不到半炷香的工夫,孩子和一堆汙血就一起出來了。
“哇~哇~”
幾聲脆響尖利的啼哭打破了祠堂的寧靜,似乎也刺破了籠罩在漢羅村上空的無形的陰霾。
“是個帶把的,其穀。”
梅嬸邊清洗邊給其穀。
“嘿嘿,我有兒子了。”
其穀傻笑著到。
幾個男人過來,嬉皮笑臉把其穀拽了過去,估計已經開始商量擺酒的好事了。
不管怎樣,這個孩子的到來,肯定是或多或少地緩解了村民心中的不安。
這邊,其穀媳婦生下了孩子,也不喊了,也不叫了,掙紮著想坐起來,想看看自己的兒子。
其穀媳婦身上是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剛張了張嘴想喊人攙扶一下,就覺得下身一股暖烘烘的東西唰的噴了出來。
“不好了,其穀媳婦血止不住了!”
梅嬸驚惶失措的喊了起來,滿身滿臉都是從其穀媳婦那裏飆出來的血。
人們一下又緊張起來。
在那個年代,誰都知道,女人生孩子,就是往鬼門關走了一遭。至於從鬼門關能不能回來,就看生完後會不會出血——一般產後大出血的,就基本上算是過不來了。
現在村裏唯一有醫學常識的陸先生又不在,梅嬸雖是會接生,也從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其穀媳婦看來是留不住了。
其穀剛從大喜到現在的大悲,受了重大的刺激,腿也不會打彎了,背靠著牆就出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