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誰?我在哪裏?我要做什麼?”陶前腦子裏經常冒出這個奇怪的念頭。他的身世很明了,父母健在,家世尚好。父親是政府官員,可謂是手眼通天。母親是舞蹈演員,身材高挑,容貌漂亮。她經常拍著陶前的小臉,自豪地說:“看我們家前前,遺傳了媽媽的優點,條又順,臉蛋又漂亮,隻可惜不是個姑娘!”他在這樣的人人羨慕的家庭裏長大,受到百般的嗬護,順利地考上大學,一切一番風順,前程似錦。
一切都在一年前發生巨變。父親辦公室被查,竟然搜出了上百萬元現金,大廈崩塌,鋃鐺入獄。他剛剛邁入清香大學,誰知忽然大病一場,高燒三天,昏迷不醒,緊接著又臥床一個月意識不清。母親沒有辦法,隻得做出讓他休學的決定。
大病痊愈後,他仿佛變了一個人,變得沉默寡言,腦子裏還經常冒出奇怪的想法。特別是他的身體也發生變化,右手的顏色越來越深,而左手的卻越來越淺。他從網上查過許多次,都查不到這種相似的症狀。他也曾偷偷看過皮膚科,醫生對這種既不疼又不癢的怪病束手無策。
兩隻手如此怪異,給他帶來很多麻煩,招來眾人白眼。大家都避之不急,還以為是什麼怪病?後來,為了免去麻煩,他幹脆出入都戴著手套,這樣做讓他顯得十分古怪和另類。這場怪病加之父親的事,都給他的心裏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他的性格更加孤僻,甚至都忘記了怎樣和別人交流。
雪上加霜,他發現竟然無法看清鏡中的自己,映出的麵容仿佛打上馬賽克,模糊不清。難道自己的眼睛也出現問題?可是為什麼唯獨看不清自己的臉?而別的東西卻毫無影響呢?
帶著眾多疑問,他決定複學,隻為逃離那個冷冷清清的家和唉聲歎氣的母親,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此刻他正坐在學校操場旁邊的草地上,在一棵巨大榕樹的陰涼下。最近他特別喜歡來這個地方,碧綠的草地,加上濃厚的樹陰,清爽怡人,不遠處操場中間校足球隊正在熱火朝天地訓練。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離他幾十米遠的地方,經常坐臥著兩個女生,其中的那個高個子美女是他返校後最早關注的人,一切都源於那次大巴上的搭訕。
他無法忘記當時的情景,她的眼神仿佛抓住他靈魂深處的東西。他為之動容,為之戰栗,那天之後,一些事情發生了變化,是什麼呢?這一切他隻想親口告訴她,而且立刻想見到她。可是每每這個時候,他低頭看見自己的雙手,這個戴著手套的怪物,許多人都辟之不急。那個女生會怎麼想呢?
於是他開始默默關注這個女孩。其實了解她很容易,校群、校論壇、還有微博圈子,裏麵關於她的話題很多,包括她的家世愛好生活習慣等,是活脫脫一個校花級的人物。她叫穆欣然,是考古係大一的新生,而經常和她在一起的女孩叫李若水。中午這個時間段,是她倆人在此休憩的時光,也是每一天他唯一能靜靜注視她的地方。
可能是他這次的目光太為專注和熱烈,引起她們的注意。兩個女孩子放下手裏的東西,竊竊私語,相視而笑。穆欣然目光流轉,忽然花枝招展,向他招手。他怔了怔,還沒準備好這麼突然的邀請,他許久都沒有和女孩交往了,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後還是鼓鼓勇氣,起身走了過去。
兩人見他走來,嬉笑著相互推搡,好不熱鬧。見他有些怯意,穆欣然竟然大方地拉他的手,讓他坐下來,“同學,你怎麼跟小女孩一樣羞澀啊?”穆欣然說道,又哈哈笑了起來。李若水推了她一把,說道:“同學,你別介意,她就這麼瘋!”
陶前怯生生坐了片刻,終於憋出一句話:“我叫陶前!”剛止住笑聲的穆欣然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帥哥,你的底細我們早打聽清楚了。不光你會偷窺,我們也偷窺你好久了。”
三人都笑了起來,氣氛緩和許多。穆欣然開始好奇地抓住他的手,研究起他的手套來。李若水輕輕撞擊她的胳膊,“你犯花癡啊!”
他們談論了片刻,不知不覺,太陽已經相當灼熱,而足球場上的對抗也越來越激烈。他們一邊聊著天,一邊看足球比賽,還不時鼓掌叫好。眼見著紅方下底傳中,中間的前鋒包抄過來,一記大力射門,球偏出好幾十度,勁大力沉,直向穆欣然的頭部飛來。
都沒有來得及驚叫,陶前起身衝擋,抬左手習慣地護住頭,球在離他和穆欣然半米遠的地方,速度和力道全失,就象踩了刹車的汽車一樣,驟然停了下來。
旁邊的人看著驚奇不已,飛跑來撿球的隊員還仔細看了足球有沒有沒異樣?之後他向陶前投來驚訝的一瞥,“同學,你反應這麼快,有沒有興趣到球隊來當守門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