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拉不肯離開冷子丘的身邊,盡管他一再催促她回去休息。“我要看到你沒事了再離開。”她堅決地對他說。
誌鵬把貨船降落在離遍布岩石的海岸僅有幾尺遠的地方。夜色像薄霧一般籠罩著江岸,在這裏探尋了一陣之後,十幾個船員來到外麵,開始修理被損壞的船身,其他人則察看著周圍的環境。
這裏到處可見銀白色的夜鷺,它們飄浮在夜空中,好像是在一邊飛翔一邊睡覺。還有許多夜鷺棲息在江岸的岩壁上。
誌鵬來到冷子丘的房間時,醫生剛剛把金瘡藥敷在冷子丘血肉模糊的傷口上,開始黏合傷口。水匪頭目的青銅斧砍中了冷子丘的肩膀後麵,傷口深及肋骨。誌鵬光是望著這傷口就覺得眩暈,而冷子丘卻平靜地坐在那裏,由醫生給他治療。
“你能活下來真是幸運,”醫生對冷子丘說,“不過你的傷口遲早會愈合的。你真的不需要別的藥物減輕你的疼痛嗎?”
“不用,我沒事。”冷子丘回答道,他的聲音很沉穩:“幸運的是有你在大夫,如果不是礦工們的船的話,要想碰上醫生可就難了。”
他把目光轉向蕾拉。“現在你可以去休息一會兒了吧?”她疲憊地點了點頭。“我過會兒再來看你。”蕾拉和醫生一起離開了。門在他們身後輕輕關上了。
冷子丘慢慢坐進一張椅子裏。誌鵬等著他說話,或向自己打個招呼。冷子丘的眼睛銳利地注視了誌鵬片刻,問道:“誌鵬,當你給貨船掌舵時,腦子裏想到了什麼?”
“想到了什麼?”誌鵬疑惑地說,“我當時並沒有多想。我害怕那些水匪,我隻知道我們必須趕快逃走。”他實在太疲乏了,沒有力氣去管自己回答得對不對。最好還是實話實說吧。冷子丘讚成他的行為也好,不讚成也好,誌鵬已經懶得再去討好他了。
“這麼說,你當時並沒有想到,你的行為也許結果了他們的性命?”冷子丘用不冷不熱的口吻問道。
“我當時根本沒有時間考慮自己在做什麼,”誌鵬回答,“我一切的所作所為都是聽憑著我的本能在行事。”
“你當時害怕嗎?生氣嗎?”
“都有點,”誌鵬承認道,“我……和水匪們搏鬥,我刺死了他們,但我並不是因為生氣才這麼做的。我是為了挽救許其它多人的生命。”。
冷子丘點了點頭,但動作輕微得簡直覺察不出。“我知道了。”這正是冷子丘希望聽到的回答。這證明了誌鵬在實戰鍛煉方麵逐漸強大起來。然而,冷子丘卻奇怪地感到有些不高興。
冷子丘不禁捫心自問,難道自己其實希望青年通不過他的考驗?對於一個白蓮教中長老身份的人來說,產生這種心理是很不應該的。但是他無法克製自己。不錯,誌鵬沒有讓他失望。他勇敢地接受了駕駛貨船的任務。他手裏掌握著幾百個人的性命,而他沒有絲毫猶豫。他的表現無愧於他所受的訓練。那麼,為什麼冷子丘還是很難信任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