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們跟他走,”蕾拉警告道,“他就會把你們所有的東西都奪走,而最後給你們的所謂報酬,實際上本來就是屬於你們的。阿賈會越來越強大,番人越來越弱小。這是你們想要的嗎?”
“不是,這不是我們想要的。”姆巴承認道,“但是我們不想死呀。”
“那你們就必須同他戰鬥。”蕾拉鼓動道,“每當你們麵臨危險,你們就躲在牆後麵不肯出來。這就是番人的做派。但如果把你們的牆推倒了,你們就不得不反抗。阿賈就是那個推牆的人。他是想置我們於死地。我們能夠打敗他。”蕾拉拔出大馬士革刀,建威商行的礦工們舉起他們的武器和盾牌,也準備應戰。
誌鵬打量著這個性情暴躁的薩珊女人。她那濃濃的火藥味彌漫了整個房間,局勢千鈞一發!這是一場他們注定會輸的戰鬥。冷子丘說得對。現在交戰,時間和地點都不合適。
雖然阿賈的惡行必須被阻止,但現在自己還阻止不了他。
“姆巴!”誌鵬喊道:“朋友,我請求你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再等一等,再給我一點時間。”冷子丘朝誌鵬投來充滿敬意的一瞥,可誌鵬沒有時間感到欣慰。他正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姆巴身上。有時候,友誼的力量能夠起到別的力量所起不到的作用。姆巴麵對著他,表情十分痛苦。
要與番人同胞們分道揚鑣,這是需要無比強大的勇氣的。誌鵬知道這點。他等待著,知道再開口說話就是對姆巴的侮辱,等著他朋友做出自己的選擇。
如果連做出選擇的自由都沒有,那麼自由將毫無意義。
慢慢地,姆巴點了點頭。然後他走到房間的另一邊,和誌鵬還有蕾拉站在了一起。房間裏響起一陣焦慮的竊竊私語,然後,番人一個接一個地跟著姆巴過來了。
雙方的衝突在僵持中結束了。
雙方就此作罷,各自離開,誌鵬也伴隨在冷子丘左右。這位白蓮長老盡管在衝突中始終站得筆直,但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誌鵬能夠想象得出,他一定用了驚人的毅力,才保持了神誌清醒。
“我送你回客艙吧。”誌鵬對他,冷子丘沒有提出反對,誌鵬知道他一定極度虛弱。走到他客艙所在的過道上時,冷子丘的腳步開始踉蹌,視覺也變得模糊,多虧有誌鵬在身邊陪伴他。
冷子丘轉過最後一個拐角,腳底下一晃,誌鵬趕緊抓住他的胳膊扶住他,才使他沒有摔倒。
“你沒事吧?”誌鵬問道,聲音裏充滿關切。
冷子丘有氣無力地說道:不會有事的,我隻是……我隻是……需要保持清醒。我沒事,還好。”
誌鵬攙扶著他走進客艙,安頓他坐了下來。那場交鋒過後,誌鵬腦子裏逐漸形成一個計劃。不過這次,他不能再擅自行動了,他要先征求一下冷子丘的意見。
“冷大師,”誌鵬說道,“我有一個主意。我想重新鑽進甲板的夾板裏,潛入建威商行控製的地盤。我現在知道貨船的布局了。我要等到阿賈一個人的時候,打他一個埋伏。”
冷子丘閉上眼睛沉默著,似乎誌鵬的建議像傷口一樣使他感到疼痛。“不行,”冷子丘幹脆地說:“不能這樣做,誌鵬。”就在剛才,他看到誌鵬機智勇敢地處理番人的事情,看到誌鵬怎樣不失尊嚴地從阿賈麵前撤退,還由衷地讚歎。現在這青年又想出了冒失的計劃,讓急於求勝的心情戰勝了理智的判斷。
當然啦,冷子丘不得不承認,這個計劃並不比他自己年輕時想出的一些計劃更冒失。但他還是感到一陣深深的失望,這令他驚訝。為什麼每當涉及這個青年的時候,自己總是不知不覺地動了感情?
冷子丘疲倦地從椅子裏站了起來。肩膀上被水匪砍中的地方頓時火辣辣地疼起來。他剛才拚命克製著,不讓疼痛發作,現在疼痛排山倒海般地向他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