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老板的生意做得大,酒店是兵馬橋街上最大最好的,修車店更是全縣最大最好的,店裏十四五個會修車的徒弟崽仔,都是他一手一腳帶出來的。
見過世麵的人就是不同,不象街上那些沒見過什麼世麵的老板,陶老板對手下的徒弟崽仔不苛刻。白幫師傅做三年那是學徒的規矩,這一點陶老板不會主動改變,但教東西盡心盡力教,而且隻要徒弟崽仔出了師就給工資;不跟其他的老板樣會留一手,還盡量拖著徒弟不出師,巴不得徒弟給師傅白做一世年。
非但如此,陶老板在生活方麵也對徒弟崽仔們好,雖然要等客人少的時候跟廚師、服務員們一起吃,但吃的東西比一般人家吃的都好得多;二樓的三套大房子給徒弟們住著,還給他們置齊了家電,連洗衣服都是用洗衣機。可以這麼講,在生活方麵除了不能跟陶昊那寶貝崽比外,陶老板吃什麼、用什麼跟一幫徒弟崽子沒兩樣,要講有差別也無非是陶老板要應酬,吃的煙都是芙蓉王。
也正因為如此,陶老板的徒弟崽仔出了師,大部分都會留在師傅店裏做,那些出去自己開店、去深廣打工的也會念師傅的情,一年三節都會來師傅這進個貢,跟留在這裏的師兄弟吃個飯。這也是為什麼陶老板隻是一個開店的老板,能混成兵馬橋的頭麵人物,除了他有錢外,手下有人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麵。
前段時間,老六不敢去鄉政府尋白老鬼開戰,卻偏偏來湘緣酒店鬧事,為的是什麼?不要以為混混沒腦殼,其實他們聰明得很。老白得了官麵上的支持,把手伸進兵馬橋是遲早的事,但他老六不能就這樣束手就擒。再不濟,他老六也要讓準備做生意的白老鬼顧忌三分,而手底下有幫徒弟崽仔的陶老板便是他的立威對象。
這也是為什麼陶老板不苛待徒弟們的原因,想在街上混得好,光有錢是不行的,還得手下有人、官麵上有關係。
“懂了不?”
“懂麼?”
坐在三樓露台上乘涼的陶老板不禁氣結,合著自己廢半口水,這伢子就一點也沒聽懂?
狠叭了幾口白沙煙,隻有這麼一個寶貝崽的陶老板耐煩道:“我就算你有本事靠耍錢賺錢,但那算什麼本事?你耍錢耍得再好,還能比老六手下幾個人耍得好?他們耍錢耍得再好,還不是給老六當手下,老六又讓許仕民搞死了?”
心不在焉的陶昊一愣,連忙聲道:“爹爹,你莫打亂講,這要是讓人聽到,那還得了?”
嗯,這伢子隻是後生了些,輕重還是曉得的,陶老板稍高興了些,反問道:“你真以為老六那麼倒黴?李和生的那車是你大師兄剛修好的,他的手藝你還不曉?”
“你是講?”
陶昊嚇了一跳,忍不住起了一身雞婆肉。在山裏跑的車子不比在平原,刹車靈不靈是第一重要的,以大師兄的性格肯定會把刹車修得萬無一失,,也就是講老六根本不是翻車翻死的,而是許副搞死的。
“嗬嗬,你以為呢?炳生搞麼扇他一巴掌?許仕民聽他的命令還摔折了胳膊,怎麼講也不能那樣對他吧?我跟你講,就是許仕民把事做塌了,搞出了人命,炳生才火的。
白老鬼要進兵馬橋搞娛樂城,能不跟張炳生搭線?沒有派出所同意,你以為光熊書記壓得服街上?他那官帽子,也就是在幹部麵前有用,沒有張炳生那幾把槍幫他鎮住場子,街上混的人誰會聽他的?
你自己想想,要是翻了車沒死人,又正好把老六搞殘了,派出所非但能把這禍事大事化,還能幫張炳生把麻煩處理幹淨。伢子,你真以為老六會給老流氓進貢,獨獨不給他張炳生進貢?我看訥,給老流氓一千塊,至少都要給他一萬塊,你也不看兵馬橋派出所是誰講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