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藤蘿別開目光,像是不願意提到那幾個字一般,閉上眼睛,低聲道:“血刹霧宮。”
我站在她身邊,竟然感覺她憑空打了一個寒顫:“那裏一直是我們南疆的禁地,隻有在處置通敵賣國的族長或者祭司時才會用到的地方。弄瞎雙眼,扔進連接血刹霧宮的天井裏。”她抬起眼來,緩緩吐出幾個字:“便會落入無間地獄。”
無間地獄?!
所有的人在聽到最後那四個字時,都是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
站在慕容將軍身側那個年輕男子試探地開口問:“若是我們派萬人死士進去會如何?”
東方藤蘿嘲諷地搖搖頭:“沒有聖血的人,就算入了血刹霧宮的天井,也隻是去一個死一個,去兩個死一雙。”
“聖血?”鳳離敏銳地抓住這兩個字,問道。
不知為何,她突然看了我一眼,才緩緩道:“我族大祭司曾經在十年前夜觀天象數月,算出這世上持有聖血的人,在南疆、中原和北疆各有一人。南疆的便是方才你們所見的東方流火,北疆的則是十年前踏雪教的教主巫馬鏡。”她頓了頓,眼神落在鳳離身上:“而中原的那個人,就是當朝六皇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睿王殿下你。”
鳳離隻沉思了不過一秒,就開口道:“本王去。”
“不行!”
“睿王殿下請三思!”
“王爺!!”
同時說話的三人分別是站在鳳離身後係狨,還有係狨身邊那個年輕男子和慕容安矣。就連屋頂上的弄無邪,我都聽見他突然站立而驚動瓦片的聲響。
鳳離的目光雖是淡淡地掃過他們的臉上,卻帶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堅定,他道:“如今隻有這一條路可走,為了整個皇城和父皇的安危,本王萬死不辭。”
四皇子臉上表情有點矛盾,有絲對鳳離另眼相看的意味,沉吟道:“六弟,此舉實乃危險至極。還是先進宮稟告給父皇,再做定奪不遲。”
慕容安矣和係狨還想說什麼,被那個年輕男子一揮手攔下,緩緩搖搖頭,示意他們不要再說了。
鳳離點頭,轉過身去,淡然道:“夜已深了,三哥、四哥還有慕容將軍、公孫大人都先回去歇息罷。明日待我稟告了父皇再議。”又轉過頭來看著東方藤蘿:“東方族長今日受多番變故,先回房好好休息。醞溪,送東方族長回房。”
眾人雖各自神色有異,卻還是點了點頭。由王府的丫鬟奴才引著,送出了王府。
我扶著東方藤蘿回房的時候,正廳裏隻剩下係狨和鳳離二人,弄無邪從屋頂上沿著窗子翻了進去。他們二人都像是反對鳳離鋌而走險,麵色低沉地在爭論著什麼。
我送東方藤蘿回了房,她還是先前在廳裏的那個神情,卻越發顯得失魂落魄起來。我知道東方流火的死定是帶給她不少打擊,想了想,還是道:“生死有命,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東方藤蘿坐在床上,搖搖頭,眼裏閃著自責和淒然,她喃喃地道:“不,醞溪…你不明白……他一直在自責,他認為是他害死了大祭司。他一直在研究邪術,就是為了能夠將大祭司複活。我當年以性命逼他立誓,若是日後他再出現在我麵前,就讓我投入無間地獄不得好死。我就是怕他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來讓我解恨報仇。可是,我沒有想到他不惜用這樣的辦法,讓我來見他。他以為隻要他在我麵前痛苦地死去,我就可以從仇恨中脫離出來。”
她死死咬住下唇,甚至咬出了血跡,我連忙卡住她的下巴:“鬆開,藤蘿,不要咬了。”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痛楚不堪:“我一直都沒有告訴他,我恨的那個人是我自己。我一直在逃避,除了你,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當年是我親手殺的大祭司,他哥哥流雲是我親手殺的!!是我親手把我最愛的人殺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