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馬玉仿佛聽見了什麼好笑的東西一般,修長纖細的手半掩蒼白的臉,妖魅地看向他:“你知道東方流火是付出了什麼才能將曼珠沙華帶出去的嗎?”他勾起一邊嘴角:“是他的心。”他指了指左胸的位置:“本尊後來給他安了一塊翡翠進去,卻不能受熱。也就是說不能動情,一動情就會自焚而死。”
我一頓,想起東方流火渾身燃起火苗時的情景,他緊緊盯著東方藤蘿時眼裏的決然和淒楚。
他竟然為了讓東方藤蘿去找他,甘願付出了自己的心。
巫馬玉妖冶的笑容更深:“本尊為了能夠讓你們暢通無阻地進到這正殿裏來,可謂是幫了你們不少忙呢。甚至還親自出動,幫這位姑娘擋下不少危機。從迷香閣和萬箭長道裏過來是一條外人永遠也找不到的捷徑,本尊都一一為你們指引了。還特地帶你們避開了有旱魃、狡猊和屍王的地方,挑了一條最安全的路給你們。想當年東方流火就是在這血刹霧宮裏繞了整整三天三夜,走到我這正殿門前來時幾乎是體無完膚奄奄一息。哪像你們,隻是受了輕傷就能過來了。”
我想起那扇他幫我關上的擋血蟄幼蟲的石門,和在石室裏選了通往迷香閣的那條甬道,還有從迷香閣裏落下時的退後的黃眼腐人。
若非如此,倘若真碰到了那傳說中僵屍魔王的旱魃,我們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想到這裏,我不由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他漫不經心地坐在冰棺之上,和鳳離如出一轍的絕美容貌含笑著望過來:“現在你要帶走仙人釀,是為了去解曼珠沙華……這樣吧,本尊就一視同仁。東方流火付出了什麼,你就得付出什麼。如何?”他頓了頓,修長手指遙遙指向我:“又或者,把她留下……嘖嘖…不知為何本尊看著她,竟會生出有一種想要將她留下的念頭。本尊在這血刹霧宮裏四百年了,還從來沒有人給了本尊這樣想要得到的衝動。”就連他自己的神情都變得有些疑惑,目光落在我的臉上,想要探出什麼究竟來。
鳳離卻側過身擋住他的目光,漠然道:“我把心給你。”
我幾乎懷疑我聽錯了:“六爺!你在說什麼?!!”
“不要啊王爺!——”小葵也著急朝這邊喊道。
江尚香眼裏閃著奇怪的光,眼裏先前對鳳離的恨意也消退了大半,喃喃道:“你居然能為醞溪做到這個地步……”
“六爺。”我著急地抓住他的袖子,口氣堅決帶了幾分怒氣:“你瘋了嗎?你答應過我什麼難道你統統都忘了嗎?你要創盛世太平,要讓百姓安居樂業。這些話你全都當做玩笑了嗎?!在斷腸崖我沒能攔住你,眼睜睜看著你跳下去。這一次我絕對不能看你把心交給他,不可能的!!”
“可是你會死。”他定定地看著我,眼裏閃動著我看不懂的東西。我死死抓著他的袖子,含著淚憤恨的目光投向坐在冰棺之上的巫馬玉。本以為這隻會更漲了他的嗜血的愉悅心情,沒想到他卻在見到我這樣的目光後突然兩眼大睜,失了原先一直淡然含笑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什麼令人吃驚的東西一般,竟然露出一絲不敢置信。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麵色陰沉的鳳離。我就趁這個時機猛地推開他,朝巫馬玉飛身而去。
若是犧牲我,能夠讓你平安歸去,我自當萬死不辭。
隻要你平安。
“醞溪!”身後傳來鳳離帶了怒氣和緊張的大喊,聽見他放出的白綾想要將我扯回去,卻被憑空飛起的潭水給生生纏住。
巫馬玉幾乎是下一秒就從冰棺上到了我跟前,居然是一把將我扣進懷裏,嘴就已經靠近我的脖子,在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口咬了下去。
我渾身一抖,痛得連叫都叫不出來,眼睛睜大到極致,微微張著嘴。感覺渾身的血液正在被脖間溫熱的唇齒緩緩抽出,腦海裏卻出現許多一閃即逝的畫麵。
梨花開遍的院落裏,一個身穿錦袍的小男孩咬著下唇站著,幼年的我刁蠻地伸手推了他一把,卻隻見他用一雙絕美的鳳眼冷冷的盯著我。然後畫麵迅速跳到雅致輝煌的宮殿內,我和兩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小男孩在嬉戲玩鬧,從殿內緩緩走出一個藍衣華袍的女子,臉上洋溢著溫柔靜美的笑容,對身邊的婢女道:“給兩位皇子和醞兒拿些點心來。”婢女畢恭畢敬應道:“是,德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