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門外所有的弓箭手猛地將方向一變,直直地指向了老皇帝和鳳離。
老皇帝那一瞬間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咬牙切齒著又像是痛心疾首,深吸了兩口氣,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鳳離握住我的手募地攥緊,眼神變得異常冰冷:“四哥,你不要一步錯,步步錯。趁現在收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收手?”四皇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嘲諷大笑起來:“六弟,你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父皇早已動了將皇位傳給你的念頭。我此刻若是收手了,等待我的一樣是死。即使太後之事沒有實證來證明是我殺的,但是日後一旦你登基上位,勢必會趕盡殺絕,我恐怕連骨灰都不會留下。”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今日就在這裏殺了你,再把一切都推到這個女刺客頭上!六弟,怪隻怪你留了這麼一個江湖女子在身邊,還視她若珍寶,若不是我今日以她的安危為挾令你……”
“住嘴!”鳳離居然有一絲慌亂,狠狠打斷他:“四哥,你簡直是喪心病狂!”
我猛地望向鳳離的側臉,他……居然不是因為畫眉郡主而來。
明明知道此行必定凶險萬分,明明知道四皇子孤注一擲。
他卻還是孤身一人來了。
居然是因為我。
我閉上眼,那一刹那過往所有的隔閡都仿佛煙消雲散,眼眶裏滿滿要溢出來什麼,逼得我雙眼發紅。
“六爺。”我突然喚他,咬牙拔下手中的箭,一個合身擋在他麵前,看著眼前紫玉絲袍的殘忍男子,不懼地對上他嗜血的目光:“四皇子,今日你若是想要動六爺半點,須得先踏過我屍體再說!”
四皇子的表情在那一瞬仿佛閃過一絲痛楚,快得幾乎讓人捉摸不透,很快又恢複如常,嗤笑著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好,好!好!!既然你要為他而死,那我就成全你!!”
居然帶了三分玉石俱焚的意味。
他身後的老皇帝的神情也變了變,卻是迷離多過憤怒,臉上盡是哀戚而疲憊的神色,目光透過四皇子望著我,低低道了句:“涵兮……”
四皇子的身體猛地一頓,顯然這個名字頃時間讓他分寸大亂,卻是令他眼中遲疑不再,隻剩下決絕的肅殺。
鳳離就在這時突然道:“這是德妃娘娘的閨名,沈涵兮。”接著聲音微微拔高:“四哥,你今日若是真做出如此天理不容的事,日後讓德妃娘娘情何以堪,以何顏麵去見黃泉下我朝的列祖列宗!”
我皺著眉,不知為何,這個名字竟讓我覺得有三分熟稔。
沈涵兮。
沈醞溪。
腦中那種洶湧叫囂著要衝出來的東西又一次卷土重來,我狠狠皺著眉頭,見四皇子恍若未聞鳳離的話,隻是一步一步朝這邊走近。鳳離已經將我拉回身後,我咬著牙,頭痛欲裂幾乎逼得我額上冷汗涔涔,卻隻能狠狠盯著越來越近的四皇子。
外麵的宮牆上那些持箭的弓手都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鳳離的身子卻慢慢放鬆下來,我的雙眼漸漸放大,目光直直透過了四皇子,雙目睜圓,不敢置信——
這,這是……
就在這時,老皇帝緩緩嗤笑一聲,聲音洪亮而狠厲,君王之勢油然而生:“月麟,你還真以為朕老了。就連你想要篡位的心思都看不出來?你回身看看,看看這天下,究竟是你的,還是朕的!”
四皇子突然意識到什麼,臉上的笑容僵硬了起來,他疑惑而狠戾地皺著眉,緩緩回過身。
那一刹那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密密麻麻的侍衛,都是統一的身著繡著金絲的黑衣,整齊劃一。殿牆上弓箭手的脖頸間也都橫了一把劍,陰森森的透著寒光。
門外有一批的繡著金絲的黑衣侍衛飛速竄進來,刹那間手起刀落就將所有四皇子這邊的侍衛給抹殺了。匕首長劍齊齊對著四皇子,映出老皇帝一雙透著殺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