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難道不會誤會秦倫想架空天子?
不會誤會這是秦家要進一步篡權的意圖?
所以這事情秦琅知曉後,馬上就讓孝忠和秦善道他們按下去了,甚至親自給皇帝和高福楊思勖他們去了信。
宦官幹政這種事情,別人又不是看不到,為什麼隻有那些學生們總在議論,為什麼宰輔大臣們不提這茬?
就秦倫飄飄然,覺得自己好像最聰明一樣。
同樣的年紀,秦孝忠卻在謀劃著行省製推行,行省製的推行既有利於秦家利益,其實也有利於朝廷的穩固,這是謀國之策。
而不是跟秦倫一樣,總是在捅馬蜂窩,總在搞破壞。
從這件事上,秦琅就徹底的認定了秦倫的能力平庸,他完全隻是因為出身才能站上這高位。
而秦倫不肯辭職這事,更讓秦琅明白,這兒子不僅能力平庸,還野心挺大。
這完全就是家族隱患啊,必須得弄回來。
現在回來了,還讓他在太平港冷靜了一個多月,結果還是半點沒改,甚至連自己錯在哪都還認識不到。
秦琅也隻能搖頭。
嫡長子秦俞的能力也一般,但好歹他有自知之明,沒有那不切實際的野心。秦俊和秦孝忠爺倆能力很強,但人家也能控製自己的野心和欲望。
“父親想怎麼處置我?”
“秦倫,其實你很聰明,隻是你不肯埋頭踏實的努力,怕吃苦好享受甚至喜歡聽人吹捧稱讚,總想著走捷徑。你投胎好,出生就已經是許多人幾代人努力都達不到的位置,可是就算你站在我秦琅的肩膀上,但如果你自己能力不夠,你站的越高,也隻會摔的越重。我讓你回來,是父親對兒子的嗬護,也隻有自己的父親才會在這時還想著保護你。”
“兒子五十歲了,不是十五歲!”秦倫仍然沒有服氣。
秦琅沒理他,轉身回到座位。
沉吟良久。
才緩緩低聲道,“是啊,我八十五,你五十,我們都老了,大唐曆經六帝,立國也快八十年了,你覺得我們秦家將來要如何走下去?”
“秦家在大唐,應當是什麼樣的定位?”
秦倫毫無思索的答道,“我秦家是大唐第一功勳名門貴族!”
“將來呢?”
“自然要一直保持下去,一直成為大唐的第一功勳名門!”
“權勢麼,嗬嗬。”秦琅笑笑。
秦倫不服氣的反問秦琅,“這些不都是阿爺一手努力掙來的嗎?阿爺皇唐六朝元老,至今不也還在通過門生故舊姻親甚至是秦家的女子在宮中來掌權,以保證權勢嗎?”
“錯!”
“我如今所謀劃者,已經遠遠不隻是眼前的權勢富貴了。你知道我推崇儒家先賢們,最喜歡他們的理念,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到了不同的階層,就得有相應的提升。我十六歲時,想的是立擁立之功,是保秦家安全,追求富貴。我二十多歲的時候,想的是建功立業,加官晉爵,成就曆城秦氏家族。
到了三十多歲的時候,我已經開始在想著如何能夠造福江山社稷,為萬民謀福利了。
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所思所想的已經不再是一家一族,而是一國天下,我所想的也不是個人,而是為萬世開太平!
我這些年所做的一切,不是要穩固我秦家的權勢地位,而是要保證大唐這艘帝國巨輪,能夠平穩的行駛在曆史的長河之上,能夠讓船上滿載的億民子民都能夠太平安康。
我生命的最後這些時光,隻想做大唐的守護者。
大唐江山穩固,則自然天下太平盛世,億萬百姓安康。
秦倫皺眉,並不相信這番話。
他覺得太虛,不切實際。
不過是老頭子慣用的大話壓人而已,他在兩府做宰執,不也喜歡借用大勢、大道理等壓人嗎。
老頭子不過是狐狸一樣狡詐精明罷了。
什麼守護者,若是真有機會,老頭子會錯過篡位謀朝,代唐自立稱帝的機會?
他不信。
秦琅嗬嗬一笑。
“這些年無數人勸我謀反,以我秦琅的名望,以秦家這些年的權勢地位,還有我這遍布朝野的門生故舊和姻親盟友,再加上秦家的巨大財富,我秦琅隻要願意,隨時可以在呂宋拉起十萬全副武裝的精銳之兵,血盾金獅旗北上,不出十年,我能讓天下江山易主,皇座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