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金山港灣。
碼頭鍾樓傳出低沉的悲聲,一隊呂宋班直近衛軍馳馬來到碼頭,向所有人宣布了一個讓人悲痛的消息。
國王薨了。
舉國哀傷。
碼頭上的商人、力工等聽聞此消息,無不愣在當場,緊接著一個個脫帽致哀。
雖然這位新國王在位才一個月,但大家對他也沒什麼壞印象,這位被舊金山大學生稱為瞌睡王的國王,畢竟之前做了三十多年呂宋王世子,口碑還是有一些的。
剛繼位,便又大肆加封賞賜,就連碼頭上的力工們都也得到了些實打實的米麵賞錢。
有些人甚至以為班直近衛傳錯了消息,是不是老國王秦太師沒了。
原本以為是一個新時代的開始,可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王城。
秦琅從後殿出來,宮人正在為秦俞收拾遺容。
“大郎,我之前犯了一個錯誤,如今不想再犯第二個錯誤了,我要將呂宋王位交給你。”
秦俊板著臉站在父親麵前,背挺拔著。
“阿耶,你現在才是在犯錯!”
秦俞已經做了一個月國王,他忽然薨逝,那麼呂宋王位自然就將由他的兒子們繼承,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怎麼也不可能再傳給兄弟。
隻能父死子繼,沒有兄終弟及的道理。
秦琅若是開這個頭,那就大錯特錯。之前秦琅若堅持立長不立嫡,以長子更賢倒也還說的過去,可既然已經立了嫡,現在又要立庶,這就是亂命了。
這個頭一開,以後呂宋王位傳承,隻怕再無寧日。
“阿耶要逼死孝恭嗎?”秦俊問。
“孝恭可以封為東勝國王,去東勝州,你們換個位置。”
“不,兒子拒絕。”
秦俊毫不客氣的拒絕了父親的提議。
“大郎,呂宋既是我的心血,也有你的一番汗馬功勞的,你就能眼看著呂宋危險?”
“阿耶,呂宋不會有事的,先前十一郎繼位後,那般表現,可呂宋不也運轉如常?跟父親在位時,也沒有什麼不同。”
“這一切都是拜阿耶所訂立的呂宋製度所賜,有六曹、內閣、騎士院等在,呂宋就算不能再出一個阿耶這樣的聖人,其實也不會出問題的。孝恭才二十九歲,還很年輕,行事也比較穩重,我相信他繼位後,一定能讓呂宋未來更好的。”
“你真要拒絕?”
“阿耶,我馬上七十歲了,說不定哪天就一睡不醒了,況且,我又有何資格繼承王位呢?”秦俊搖搖頭,“其實阿耶既然已經退位了,又何必再管這些?按著正常軌跡發展吧,如果阿耶事事還要把持,那讓位又有何意義?須知天無二日,若呂宋出現了兩個中心,這反而容易出現混亂啊。”
秦俊向秦琅辭行。
“等十一郎頭七過後,我便乘船回東勝香港,安心發展我的東勝州。”
秦琅沉默。
他是真想讓秦俊接任國王之位,不僅僅是秦俊能力強,更重要的是秦俊的兒子孝忠也非常優秀,秦俊就算七十歲當不了幾年國王,但秦孝忠才五十,總還能當個一二十年。
出了秦俞這檔子事後,現在他對孝恭也很不放心。
可秦俊卻再次拒絕了。
秦俊留下沉思的父親,轉身離去了。
良久,偏殿中的秦琅搖搖頭苦笑著起身,也許自己確實該放手了,八十五歲了,足夠老了。
他跟許多老人一樣,總舍不得放下手中的權力。
而秦俊的話點醒了他。
再舍不得放手又如何,他畢竟老了,他還能再管幾年呢,更何況,天無二日,呂宋不能有兩個太陽,既然已立了新王,就由新王去吧。
新王死了,那就按製度立新王嫡長子繼位。
當秦琅走出偏殿時,黃彪、張超、魏昶、許敬宗、崔義玄、李義府等一群老家夥已經在等他了。
東閣學士薛紹也與呂宋如今的中樞班子成員們在外侯見。
“三郎!”
秦琅看著一眾呂宋家老,還有現中樞的學士等,長吐了一口氣,緩緩道,“孝恭何在?”
剛才秦琅與長子秦俊偏殿獨處許久,最後秦俊獨自離去,這引發了不少猜測,尤其是如阿黃等這些老家夥們,多少都是清楚秦琅的一些心思的。
阿黃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其它,上前來,輕聲勸說,“三郎,雖然秦俊是我打小看著長大的,可眼下我還是得說句公道話,不能朝三暮四朝令夕改啊,孝恭年輕卻又沉穩·····”
秦琅點了點頭。
秦俞畢竟做了他五十五年的繼承人,所以呂宋上下,秦家的家臣們,其實或多或少都跟嫡長子關係不錯的,畢竟秦俞以後是呂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