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喜悅,像是激動,像是痛楚,一點一點滲透到他的心裏,最後化作一團火燃燒著他的心,似要將他焚化成灰。
孟黛黛,有時候,我想抓住你。
有時候,又害怕抓住你。
我害怕即使我抓住了你,終究握不住。
因為我,真有病,病入膏肓的病。
“孟黛黛......”在紅繩結打好的時候,他輕輕喚了她一聲。
“嗯。”
“這鳳凰扣你一定要一直帶著,不許摘下來。”
“為什麼?”
他忽然將她的身體扳過來,認真的凝視著她的眼睛:“因為這是我送給你的東西,你若敢摘下來,我就敢當著全長平百姓的麵抱你。”
“你......”她頓了頓,心裏湧起某種未明的情緒,她也不清楚,有些淡淡的喜悅,卻又是沉重的,她無奈的點點頭,“好吧,我答應你。”
“這才乖。”他滿意的笑了笑,明亮的眼眸熠熠生光,“從此以後,你......”
他還沒完,忽然看到她臉上似有黯然難過之色,他愣了愣,繼而有些慌亂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氣了?”
她搖搖頭:“不是......”她咬咬唇,隻覺得鼻子一酸,眼睛已濕潤了,“我......我害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到現在,她才發現,她所有的狠不過是虛張聲勢,她到底不是狠絕之人,也做不到狠絕無情。
“你害死誰了?”看到她眼睛裏閃爍的像是星星一般淚光,他的心徹底軟了,聲音柔化成一汪春水,安慰道,“別怕,有我在。”
她抬起淚眼看著他,滿臉的自責與懊喪:“我......害死了我表哥。”
“你表哥?”
“嗯......”
這些話一直憋在她心裏無人訴,趙玉龍的死本身對她來不會遭成什麼痛苦,令她痛苦的是,在她與老太太的角逐鬥爭,無形的將一個無辜的人推入了死亡的境地。
她清楚的記得,他昨晚來找她,向她深深鞠了一躬,抱歉,如果那時候,她能攔下他就好了,哪怕將他捆也要捆在府裏,等亮了再走,或許這樣的慘劇就不會發生了。
她哽咽著嗓子,悲贍向他了事情原委,其實在薛朝心裏,根本不是事,他雙手早已沾滿了血腥,才不會在意一個不相幹饒生死,何況這個饒死終究與孟黛黛並無多少幹係。
可是他又能深刻體會到孟黛黛的痛與悔,就想當初他第一次殺人一樣,在很長的日子裏,他都無法忘記那個人驚恐而痛苦絕望的眼神,那也是一個無辜的人。
許是行走在黑暗太久了,再麵對時,他的心早已經冰冷麻木,正因為自己冰冷麻木了,才顯得孟黛黛現在的痛與悔有多麼的珍貴。
她終是太善良了,將這不相幹的錯歸咎到自己身上,而善良於他而言卻是最要不得的東西,也毫無價值。
聽她完,他輕輕將她摟入懷中,這一次,孟九思沒有反抗,隻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傾訴可以依靠的港灣,像是爹爹的懷抱一樣,但又不那麼像,爹爹的懷抱很暖很暖,薛朝的懷抱卻是冷的,透著一股子帶著果子和藥草清香的酒的味道。
或許文熹問的話,她現在已經有了答案。
“孟黛黛,你知道嗎,若換作是我,不會有半點內疚之情,因為我從來不會為了不相幹的人傷心。”
“......”
“可是你不同,你的心終究太柔軟了,你表哥的死,到底,與你並沒有什麼關係,趕他的人是你府上的老太太,殺他的人是劫匪。”
“...”
“倘若你一直沉浸在是因為你的話才激怒老太太將他趕走的,那你如何能自救?”著,他忽然扶正了她的肩膀,深深的望著她,“人總不能等屠刀舉到自己頭頂,還瞻前顧後,左思右想,那樣最終被屠刀砍下腦袋的會是你自己。”
“......”
“若那樣,你的爹爹,你的阿姐,你的大哥,你所有愛的人,他們到時候該如何?”
“......”
“孟黛黛,心存善念是好事,但善良太過便是愚蠢,你可知道,對惡的仁慈,就是對善最大的惡,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你表哥無不無辜我不知道,但你姑姑絕對不無辜,所以,你不必自責,我隻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