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秦知道與老太太話不投機半句多,哪怕他再解釋什麼,老太太也會認定自己是對的,他幹脆站起來道:“或許安兒所受的委屈在母親心裏不算什麼,可是對兒子而言卻戳心窩子的痛,母親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這和離是離定了。”
“你——”老太太不想孟秦如此剛愎忤逆,氣得重重捶一下扶手,“好好好,你長大了,翅膀也硬了,聽不得我這個老太婆半句好話,總有一,你會知道我是一片苦心為你好,為安丫頭好。”
孟秦作揖道:“母親的好意,兒子心領了,了這會子話,母親也累了,兒子就不打擾了。”完,看了一眼孟九思,“黛黛,我們走吧。”
“是。”孟九思趕緊起身,朝老太太行禮道,“老太太,我先告退了。”
“……”
老太太見他二人竟然就這樣離開了,氣得拿過放在榻邊的龍頭拐杖,在地上敲的咚咚響。
“一個個的,全都反了了,反了了——”著,她突然放聲大哭起來,“老爺啊,你幹脆帶我一起去吧,省得我日日受這些閑氣,一個個的,都是些沒良心的東西,龍龍死了,夢兒也瘋了,我這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呀!與其活著這般遭罪,還不如跟著你一起去聊好……”
她的哭訴聲,一聲一聲傳入孟秦的耳朵,隻覺得刺耳煩惱。
老太太有一句話對了,安兒想要和離,恐怕沒這麼簡單,畢竟這個世界對於女子來是不公平的,安兒這樣做已犯了七出之條妒這一條,若兩家徹底撕破了臉,曹家一定會提出休妻。
不管怎麼樣,他一定不能讓安兒再受委屈,隻要安兒想和離,曹家不和離也得和離,他不允許曹家休妻,這不僅僅是孟家顏麵的問題,更重要的是安兒的尊嚴不容人踐踏。
思慮間,二人已經走到了書房,孟九思親自為他斟了一盞茶,又問道:“爹爹可是在擔心曹家不肯和離?”
孟秦飲了一口茶,點頭道:“這件事的確有些棘手,不過黛黛你放心,爹爹不會叫你大姐再委屈了。”
孟九思笑了笑,輕聲道:“爹爹不必煩惱,我已經有法子了?”
“哦?來聽聽。”
孟九思走向前,如此這般的了一番,聽得孟秦連連點頭,同時又心生虧欠和欣慰。
不知不覺,他的黛黛已經長大了,而他卻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這些年任由黛黛在府裏受盡冷落和委屈,她不僅不怨恨自己,反而這般為他,為安兒出謀劃策。
點頭之後,他又搖了搖頭:“這件事爹爹會盡快想法子去辦,黛黛你切不可冒險前去。”
“可是……”
“沒有可是,黛黛,我不能讓你以身犯險,也不能讓九歌陪著你一起冒險。”
“好吧……”
……
是夜。
上玄月清冷冷,孤單單的懸在空,月光斜射在一座冷冰冰的石碑上,益發顯得周遭孤清如死寂。
冷風伴隨著夜梟的哀鳴,吹動荒草淒淒,更添陰森與死寂。
不知何時,從黑暗中走出一個人來,越是接近孤墳,腳步越是沉重,直到走墓碑之前,突然像是卸了力一般,膝蓋一軟,他跪倒在地,伸出顫抖的指尖拂到冰涼的石碑上,指尖拂過石碑上篆刻的名字時,他的手微微用上了力,一點點,一點點描摹。
“元宵,今是你的十一歲生辰,舅舅祝你生辰快樂……”
“元宵,對不起,是舅舅無能,才讓你流落到大慶,慘死在這裏……”
他這一趟來,本是想帶走活的他,帶他回去繼承皇位,做一個……傀儡皇子,主子手中的一枚棋子。
可是,元宵卻死了,慘死在異鄉。
到底,他這個做舅灸很殘忍,在他死前,還不忘要利用他,雖然他是忠於主子之命,可是他到底對不起妹妹,對不起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