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向東街曲府跑去,一邊在心裏合算著,憑我和曲赭汐的關係,他會借我多少呢?但是怎麼都覺得挺別扭,我與他沒什麼關係吧,唯一的關係就是我冒著危險幫過他幾次,而他冒著生命危險救過我幾次,這怎麼說都是我欠他,萬一他反過來向我討債該怎麼辦?這不是雪上加霜嗎?
不過他身為將軍,應該不會這麼小氣吧,可誰規定將軍就一定得大度了?
我跑著跑著隻覺得雙腿沉的慌,我這去找他究竟是福還是禍呢?俗話說福不雙至、禍不單行,現在去找他定然不會發生什麼好事,可是還能發生什麼事讓我的處境比現在更糟糕呢?還真有,就是曲赭汐向我索取救命錢,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錢,他若想要那便先欠著吧,三千兩是欠,三千零一兩也是欠。
算了算了,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指不定他會幫我呢,實在不行,我再把自己賣給他,他要是嫌棄,那正合我意。
萬一發生什麼不愉快怎麼辦呢?我打不過他,陣法困不住他,嗯…先想好退路再說。有沒有既能讓他願意乖乖借我錢又能保住自己的法子呢?我邊走邊思慮起來。突然一個念頭閃現在我腦中,我既然願意為我在意的人冒險,那麼他呢?應該也有在意的人吧。那我就把他爹娘逮起來,到時候再把他手中的劍拿走,看他還有什麼本事。
早上他還救過我一命呢,我這樣的算計他會不會不太好呢?不想這麼多了,反正這也隻不過是他順手做的,就如同四年前我順手救他一樣,我也沒向他討什麼報酬啊。
不知不覺間我便已經到了將軍府前。將軍府果然氣派,就前麵那兩座大獅子看起來都特別雄壯威武。再看那牌匾,怎麼是“曲府”?不應該是將軍府嗎?想起來了,好像本朝有兩個將軍府,可能是為了區分吧。還有那朱漆大門,在這雪天的映襯下紅得透光,感覺像是,像是剛剛被人潑了兩盆鮮血。
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這都什麼審美呀,果真是被錢糊了眼睛,辨不清美醜。
我走上前去,被兩個小廝攔住,左手邊的那人厲聲喝道,“哪來的乞丐,去去一邊去,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怎麼這些人說話都這麼橫,好像他們多有身份一樣,不過是替別人守大門而已,一個個比主人還要蠻橫,總讓我有種錯覺:他們看守的東西最後都會變成自己的。
現在我也不好和他們爭論什麼,畢竟想要進門還是得看他們的臉色,雖然他們沒有這個決斷權,但是能不能見到那個有決斷權利的主還要靠他們。
我對他們友善一笑,“我有事找你們將軍,麻煩兩位小哥通報一聲。”
那兩個人噗嗤一笑,其中一個佯裝收斂笑容,可我分明看上他那掩不住的笑意,他問道,“不知你和曲將軍是什麼關係?”
我和曲赭汐是什麼關係呢?生死之交?一起經曆過生死的未必就有交情。可除了這層關係,我想不到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聯係了,那便退一步,我說道,“我是曲將軍的朋友。”朋友,應該不為過。
誰知他們笑容更盛,完全不帶掩飾的鄙夷從眼神中赤裸裸地流露出來,難不成他們將軍的朋友都很不堪?剛開口的那個人又說道,“你說你是將軍的朋友,那麼你了解將軍嗎?”
雖說我和他相處了接近一個月,我對他也算略知一二了吧,比如他雖然冷漠但是待人友善,特別是自己的屬下;再比如他雖然不喜言語,可是心細如塵,考慮的比我還要周全...但是我又不確定我看到的這些究竟是不是假象,所以回答的語氣並不確定,“還好吧”。
“了解?”那個人輕哼一聲,“你若真了解就當知道曲將軍此生隻有一個朋友。”
此生?這個詞是不是太嚴重了些,曲赭汐現在才二十歲啊,就算他之前沒有朋友,但是以後幾十年誰又能說的了呢。難道曲赭汐已經時日不多了?不會吧,早上看到他還是活蹦亂跳的,額,是容光煥發、精神抖擻。難道他們口中的將軍不是我說的這一位?我再次抬頭看了看門上掛的匾額,“曲府”兩個字遒勁有力,帶著一團殺氣地站在高處俯視著門前的一切,沒有走錯。對了,按照官位世襲的原則,他們府中還有一位將軍才對,他們說的應該是曲赭汐他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