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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奴屏住呼吸不敢動彈。以她的功夫,不管身後出現的是誰,此時都可以先二話不說將其打翻在床,其他的事以後再談。但她現在卻不敢動了,因為這捂上來的手好像十分熟悉,她忍不住想分辨清楚那到底是誰——其實她在第一時間就已經模糊地認出了手的主人,隻是因為太過震驚而不能反應過來。
——那是上官武的手。
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對上官武的手這樣熟悉,但覺得他手掌上的紋路和繭她都一清二楚。那是一雙十分溫柔的手,看起來像是袖在良緞裏的那種手,攏過許多秀麗的長發的手。她也難免想想師父不在的時候他是否也與其他女子溫存,因為這張臉龐俊俏得並不像耐得住寂寞的樣子;但那隻是她閉著嘴唇時安靜的幻想,從不流露出一絲一毫。
而這些平日裏飯後無聊才會胡亂想想的問題,此時忽然成了真的威脅了。她並非真心嫌惡閣主在師父之外還有其他情人才會思考那些問題,閣主是二十七歲的成年男子,權勢又如此盛大,身旁沒有些花紅柳綠反而奇怪;他究竟是不是對師父忠貞如一,本不是鶯奴有權思考的事情。
可她還是在手頭空閑的時候思考那些畫麵。如果真是那樣,替師父殺死他就會變得安心一些;可她終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著閣主的臉思考這些問題。他在自己眼中難道不該是德高望重的長輩嗎?而且他在北方閣也確實是一呼百應的長老。但她在沉默中想象這些畫麵的時候,卻又覺得有一種微妙的興奮。
所以這個人的手從被衾裏捉住她的時候,鶯奴的頭腦都空白了;不是完全的恐懼,而是同樣帶著那種微妙的興奮。但是她又怎麼能對此感到興奮呢?隻要她為此興奮,她就違背了師父的信任。
她的心為此跳得非常非常快,乃至頭腦都有些眩暈起來,身體明明穩穩躺在床上,卻好像被什麼怪異的力量甩了一百圈。她在這眩暈中感覺到那隻手的主人愈發湊近了她,呼吸的聲音就在她耳邊,嘴唇在她的耳背;那扣住了她身體的手則漸漸箍緊,手指張得很開,好似要在這種束縛中探索最大的未知。她體內那種殘酷的興奮不斷濃縮起來,使她在某一刻嚇得痙攣了,忍不住作了個嘔。
那滑稽而驚懼的反應就像是一個詭異的信號,就像宣告她的投降一般;那雙手的主人收到了這個信號,就開始正式向她的領地進犯了。那進犯帶著得逞後的驕傲,這種驕傲顯得極其陌生,鶯奴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可她卻又變得非常猶豫,好像頭腦和四肢都被浸在漿糊一樣的膠液裏。
她明明應該馬上對這種反應感到熟悉,但這種攻擊的玄妙之處,就在於隻要接觸到對方的身體,這種警惕也會立刻煙消雲散——
在她背後的這個人不是上官武,是鮫奴。她自己也說過,鮫奴是死是活她也不知道,如果鮫還活著,必然還會找上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