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生麵,人生佛魔間。
很久以後,慕玄覺得這兩句話形容伏離再合適不過了!
慕玄在宮內兩日,除了這個殿,哪兒都沒有去過,步絕塵每日重複的給他施針,熬藥,燕叔總在買藥的時候出現,分毫不差。
宮內似乎一切照舊,皇後除了每日早朝,其餘時間都在這裏,靜心照顧她的夫君。
她,的確是個美人,但是和盟蓴薏不一樣,全身上下給人的感覺都很舒服,隻不過她話不多,慕玄也沒尋著機會和她說上話。
除了每日的問診,步絕塵便在偏殿一隅,煮上一壺花茶,一人倚窗,翻閱醫書。
其實慕玄知曉,按照他的醫術,實在不用再看醫書,這些書怕是被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如今,也不過是打發些無聊時間罷了。
午後,陽光正好,一抹餘光正好灑在他的身上,明晃晃的,很溫暖,他出塵的像個仙子,的確美!
慕玄沏上一壺茶,端一杯溫熱,送至他麵前。
他垂眉,笑著接過便飲了起來!
窗外的風景很好,正對這一方池塘,池塘裏原本枯萎的荷葉都被清理的一幹二淨,看上去很清澈,放眼望去,是一條迂回的長廊,朱漆綠瓦,很漂亮,卻看不到盡頭
池子邊上,長廊外,是一座涼亭,很大,很寬敞,粉雕玉琢的極盡奢華,周圍四季花開不敗,如今傲梅贏雪,含苞待放!
這麼美的景致,卻完全沒有落入他的眼中。
他的眼,一如既往的澄澈,卻沒有任何感情,麵上很溫順,卻也映照不到他的內心,如今他又在想什麼呢?
慕玄望了一眼床上的人,問道:“他是如何傷的這麼重的?”
“他五髒六腑皆被震碎,四肢也有癱瘓跡象,應該是從高處墜落”他說話的時候很溫柔,在他臉上讀不出任何震驚和不可思議。
恍若,一切都如想象的一樣,沒有意外。
從高處墜落,慕玄仿佛咀嚼這幾個字,盟飛逸能帶兵打仗,底子應該不差,他這一落,想必不是無意,他在尋死!
“能救嗎?”
步絕塵搖搖頭:“破碎的東西捏的再好,也已經回不到原樣”
慕玄垂下眉,一股哀傷油然而生,雖然曾經他令他們入獄,但終究在生死麵前,她還是憐憫一條無能為力的生命!
她的眼前,恍若看到漣酒兵臨城下,盟飛逸慷慨赴死的畫麵,隻是,南盟的軍隊何以至於聽他號令?
叛變了!!
“在想什麼?”他柔聲問道,眼波如水。
自己能想到的,他一定也能知道,甚至比她了解的更多,所以,他安於呆在這裏,不曾在意,或者說他了然一切,隻是以免節外生枝罷了!
“我隻是覺得他很可憐”慕玄瞥了一眼盟飛逸,“也許這樣的情況,他根本就不想活著。”
步絕塵溫柔一笑,看得出苦澀:“不,他有求生的意誌,不然,神仙難救,更別說我”
還有求生的意誌!慕玄測過臉,望著守在床前的女子,形單影隻,身形單薄,卻依舊眉目含情的望著他。
“變天了”
屋外,雪花席卷,墜落了滿地,像是散了一地白花。
“恩,變了”步絕塵伸手合上窗戶,側過神來麵對著她,終是什麼也沒有說!
聰明如你,應該都能猜測的到!
慕玄不問,步絕塵便什麼也不說,這像是他們之間的一個默契,約定俗成!
半夜,有些清寒,屋內的竹炭燒的通紅,也絲毫沒有暖意。
索性翻身,披了件衣服,從側殿轉了過來。
她趴在榻上,不知是否已經入睡。
走近,才覺她側過了臉,望向自己!慕玄會心一笑,淡淡的隻是一個禮貌。
慕玄張嘴,沉吟幾秒,才悠悠開口:“皇後娘娘”
“叫我瓏兒吧!”她的聲音溫柔如水,在慕玄心理輕輕蕩漾,“很久沒有人喚過我名字了”她擰了一把熱水,替他擦了擦手。
“去休息一會兒吧!”其實她不用每天一直這樣,不眠不休的陪在他身邊,“你這樣會累壞自己的。”
“我想多一點時間陪著他,他醒過來的時候總喜歡看見我在”她轉過臉笑的很溫柔,笑裏夾雜著一抹苦澀。
慕玄的心,重重的又被敲擊了一下:“他會好的”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