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的男人從來沒有窩囊廢這個品種,最是愛憎分明、殺伐果斷,愛一個人就將整個天下都碰到她麵前來,恨一個人便是目不能見、耳不能聞,他們憎惡謝家人,也憎惡任何跟周家沾上邊的人。
商起恍然明白,自己是被人當槍使了,再看座上威嚴的皇帝,大冷的天冷汗都下來了,雖然他是軍功起家,卻不是那等沒腦子的大老粗,腦子立即就轉過彎來,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小女粗鄙,醜陋不堪,當不得一國之後,都是謝大將軍的抬愛,可微臣自知小女福薄,還望大將軍以後莫提這件事了。”
“你!”謝允惱怒不已,可女方都退出了,他也不好再爭辯什麼,隻好說:“商大人謙虛了,既然如此,陛下不如等明年開春,召有品級的官宦人家的女子來選秀,既選出皇後,也可以選幾位妃子,以充實後宮。”
周彥煜似笑非笑,笑得謝允心中毛毛的。
良久,才聽周彥煜說:“這些年真是辛苦大將軍了,如今不僅耳背,還添了健忘的毛病。”
氣得謝允胡子都翹起來了,恨不得將座上的皇帝拉下來打一頓。
“剛朕已經說了,要娶女官陸綏,朕隻娶她為妻。”一番話擲地有聲,到讓下邊的文武百官接不上話,誇他有情有義吧,自己家的女兒怎麼辦?要再勸吧,讓話給堵回來,這張老臉都丟盡了,看看平日裏風光無限的謝大將軍都沒堵得隻抽抽,他們可不敢這個時候去摸老虎的屁股。
謝允自小就順風順水,前邊兩代帝王都對他客客氣氣的,誰料到到老了到被一個毛頭小子拐著彎的罵,這口氣如何能咽得下去。
暗自順了順氣,謝允放出個大招:“雖然太祖皇後出身微寒,可也是平民身份,先帝生母李夫人雖然是歌女,但卻隻是個夫人,可不是一國之後。若讓別國知道我們大周娶了一個奴籍的侍女為後,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
薑果然還是老的辣,一下子就能抓住對方的七寸。
隻不過,他卻沒有查到雀兒已經不是奴籍了,而且周彥煜為了不讓別人拿身份一事攻擊雀兒,早就命人將雀兒賣身的事情抹掉,倒是讓謝允的算盤落了空。
“誰說她是奴籍的?謝大將軍恐怕查的不夠詳細,陸女官自小跟著一位大廚進齊州的魯王府學廚藝,可從來沒有賣身給魯王府,不過是朕覺得她聰明能幹,才雇傭她為朕辦事。”
此事謝允卻是不知的,他們能查到表麵上的東西,可總要以賣身契和戶籍為準,既然周彥煜敢這麼說,謝允相信他一定將此事做的完美無缺。
場麵一時僵住了。
到最後還是邵涵出來打圓場:“陛下立後一事,是家事也是國事,不如我們再從長計議。”說完,還向周彥煜遞了一個眼神。
周彥煜開口道:“今天就到這裏吧,邵愛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等人都走了,周彥煜放開口問道:“邵愛卿剛對朕使眼色,可是想到什麼絕妙的法子了?”
邵涵說:“微臣跟謝允共事多年,知道他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陛下跟他這麼硬碰硬,還用言語擠兌他讓他下不了台,恐怕他背後就要生事端。”
說實話,看到謝允吃癟,周彥煜心中是非常暢快的,隻是現在卻不能漏出來,輕咳一聲,說道:“愛卿提醒的是,朕以後少擠兌他。”
見他還能聽進去一些勸,邵涵心中非常滿意,總算不是那等上了位就猖狂的人,對他始終都算尊敬,也樂得給他出主意:“謝允拿陸女官的身份做文章,不如我們就給她一個體麵的身份。”
周彥煜眼睛一亮,“好主意!”
邵涵繼續道:“不如在朝中找個姓陸的人家,不拘官位高低,讓他們認了幹親,這身份也就提上來了。”
“不用,朕已經想到一個人,這個人的身份在大周都是超然的,朝中的人哪個也比不上。”
倒是讓邵涵非常好奇:“陛下說的是誰?”
周彥煜嗬嗬一笑:“先賣個官司,這事這幾天就能定下來,到時候愛卿就知道了。”
邵涵非常喜歡這種君臣相處的方式,國事上能聽取老臣的意見,不可以打壓人,在私事上又想是朋友,什麼都可以說,就算是說錯了也不用誠惶誠恐,他也樂得陪周彥煜玩兒,笑道:“那微臣就拭目以待了。”
等邵涵走後,周彥煜就在宣室殿批閱奏折,前朝驚濤駭浪,後宮也暗潮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