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外頭支了幾個四角藍色帳篷,店裏沒顧客。
一個穿著夾克的男人坐在門口,光頭,咬著煙。
看她們兩個從車上下來,男人摘下煙頭,趕客:“這兒今個兒不營業,找別的地方去吧。”
不是本地人,操著一口北方口音。
正拿著手機回消息的阿釋抬頭。
男人雖然看著麵色不善,但語氣平淡,態度不算壞。
氣氛有些凝滯,屋裏傳來的一聲慘叫驟然打破寧靜。
詭異、瘮人。
門口的男人卻跟聽狗叫似的無動於衷,抽了口煙,淡淡看向她們。
“在教訓一條不怎麼聽話的狗。”
最平靜也最嚇人。
阿釋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看向旁邊自始至終一直很平靜的路無坷。
細雨像輕紗,朦朦朧朧籠罩視線。
路無坷眼睫很長,上麵落了幾粒細碎晶瑩。
“哦,”她看著門口的男人,語氣稀鬆平常,“那打擾了,你們繼續。”
冷漠的,事不關己的。
明明長著一張無害又漂亮的臉。
她對阿釋:“走吧。”完轉身拉開了車門。
等到路無坷坐進車裏阿釋才反應過來,她眼風瞥了眼男人後才跟著上車。
回到車裏路無坷正趴在車前,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撥弄後視鏡上的紅色護身符。
阿釋問她:“你用不用報警?這話聽起來不像在兒戲。”
路無坷停下撥弄的手,起身靠回座背。
她側頭,輕飄飄掃了眼窗外:“不用。”
“沈屹西的人。”
報警了也沒用。
阿釋一愣,登時語塞。
路無坷卻沒再什麼,低頭不知道在手機上按什麼。
像是剛才那句話隻是談論了一句氣一般。
太久沒聊過這個人,阿釋一時不知道從何談起。
半晌隻能幹巴巴:“走吧,找別的燒烤店去。”
路無坷卻:“去你同學聚會的場子吧。”
“你不吃燒烤了?”
“去哪兒喝酒不是喝酒,”路無坷,“還有,從剛才到現在,路上你總共看了十五次手機。”
阿釋:“……”
“路無坷,你是在我身上裝了監視器嗎?”
“你一直盯著手機看,怪我?”
“哪兒能啊,我把你寵成祖宗都來不及,”阿釋完稍側身子,拿著手機在她麵前晃了晃,“不過你還真對了,剛吃飯的時候蹭了個帥哥的聯係方式,有點看對眼了。”
路無坷捧場地掃了眼。
聊框裏密密麻麻的對話,阿釋給人的備注是書呆子。
阿釋靠回座背:“不都男的一到中年必發福嗎,這書呆子怎麼越長越好看了。”
完大概是人又發消息過來了,她低頭回消息。
空氣一時有些安靜。
隔著一扇車窗,時不時能聽見燒烤店裏傳來的慘叫聲。
路無坷麵無表情地聽著。
阿釋頭從手機上抬起來,問:“真去?”
路無坷回過頭,點了點頭:“去啊。”
今不適合一個人。
阿釋手機扔回中控台:“行。”
她係上安全帶,油門一踩離開了這條巷。
引擎聲很快消失在轉角,燒烤店門口男人收回目光,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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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聚會阿釋大學班級弄的。
一大波人吃完飯浩浩湯湯去會所定了個包廂。
車鑰匙交給侍應生後,阿釋跟路無坷上樓。
阿釋大學讀的機械設計製造及自動化,班裏男生成群,女生沒幾個。這趟雖然是老同學聚會,但不少人帶了家屬,人多熱鬧起來好玩。
四樓西廳。
一路上兩人擦肩而過幾波人,醉醺味和低語聲交雜。
今晚的夜色又不知要醉幾雙人。
阿釋推開包廂門,裏頭彩燈流轉,碎光斑駁。
人三兩成群,推杯換盞,敘舊寒暄,伴隨著台球的碰撞聲。
走廊的光線乍然湧進,很快有人注意到這邊,抬手朝阿釋招了招,阿釋對人笑,把路無坷帶進去。
可能是時間過去太久,路無坷一眼掃過去都是生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