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1 / 3)

那年瀾江的氣悶熱得奇怪。

九月入秋,氣溫卻一直居高不下,夏殘留的那點暑氣經久不散。

整座城市像悶在一個罐子裏。

直到後來一場瓢潑大雨淹了市區某片排水係統糟糕的舊居民區,瀾江這場高溫才草草收尾。

後來那幾整座城市頭上永遠頂著一片陰沉的。

連著教室裏副教授上課都像是在催眠。

路無坷坐在教室後排靠窗,桌上攤開的課本上草草標注了幾處重點。

這節上的英語文學選讀,講台上英語老師操著口流利的英語分析詩句。

每一句都像在強詞奪理。

人心是最難解讀的,除了瞎扯隻能瞎扯。

路無坷轉開了眼。

窗外沒下雨,空一片陰沉。

餘光裏桌上的手機亮了一下,她收眸掃了眼。

阿釋給她發了條信息。

路無坷指尖按著手機拖了過來。

阿釋待會兒下課跟她一起吃飯去。

路無坷動了動手指給她回了信息。

[今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別人每三頓,阿釋每勉強兩頓,換作平時這個點肯定還沒從床上爬起來。

今不僅起來了,還約上她吃午飯。

稀奇。

講台上教授讓人就講的那篇詩文進行組討論發言。

附近幾位組員頭早湊一塊討論去了。

路無坷回完消息手機扔一旁,拖過課本聽她們各執己見。

最後東拚西湊寫了個稿,這班男生沒幾個,她們這組全是女的,性格也不怎麼愛出頭,沒人主動攬那個發言的活兒。

一個紮著馬尾素顏朝的女生問路無坷:“無坷,你英語好,要不你上去發個言?”

都是英文係的學生,英語都差不到哪裏去。

但路無坷懶得拆台,阿釋正好給她發了信息,她拿過手機準備回,隨口應了句:“行。”

這教授擅長拖堂,幾個組發完言下課已經過了飯點。

濃蔭下的校道雨灘斑駁,半濕未幹,兩旁草木濕濘。

錯開飯點高峰路上的人少了大半,路無坷逆著人流往女生宿舍走。

瀾江大學有近百年校史,學校的建築十幾年前翻新過一遍後就再也沒管過,學校裏不管是教學樓還是宿舍區都還保留著十幾年前的風格。

舊磚牆舊鐵窗,到哪兒都透著一股古老的氣息。

路無坷宿舍門號0,她推開門,喊阿釋大名。

“許婉柔。”

阿釋已經穿好鞋翹著腿在旁邊椅子上玩手機,聞言抬頭。

“路無坷,都別喊我大名,存心跟我作對呢!”

阿釋有個跟她性格和氣質嚴重不符的名字,許婉柔。

這名字怎麼著都安不到一個染一頭紅毛,滿嘴髒話的女孩兒頭上。

這是阿釋自己原話,大一那會兒在宿舍裏剛認識,她第一句話就是讓大家別叫她大名。

阿釋名是她奶奶給起的,打她就喜歡用這名兒。

聽得多了,叫她全名的人也越來越少。

除了路無坷。

“多好聽,去路上隨便拎一個都沒你這個好聽。”

“去你的,”阿釋也懶得糾正她了,朝她招招手,“跟你個事兒。”

路無坷課本放回桌上,回頭看她:“什麼?”

剛問完陽台那邊就傳來一陣摔盆聲。

路無坷側目看去。

於熙兒一頭洗完的長發對著屋裏,往下墜著水。

路無坷收回視線。

正巧碰見阿釋默然翻了個白眼。

“吵架了?”路無坷把書拿出來放回桌上,隨口問了句。

“哪兒能呢,”阿釋翹著腿坐在椅子上無動於衷,聳了聳肩,“公主在外受氣了沒處撒就回宿舍鬧脾氣唄,回來哐裏哐當一頓吵,就差把宿舍給拆了。那會兒我還在床上躺著呢,哪來的力氣跟她吵。”

這宿舍是四人寢,除了她倆還住著於熙兒和一個阿釋那個專業的。

有集體生活的地方多多少少會有點摩擦,於熙兒是個被家裏人從寵到大的主兒,半點虧吃不得,一身公主毛病什麼也不改。

阿釋是個急性子,一看不順眼就嗆她,宿舍裏就屬她跟於熙兒最不對付,兩人三兩頭一大吵。

公主鬧脾氣她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路無坷重點跑偏:“難怪你今那個點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