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陽明白了，在那場上山下鄉的大運動中，來自各個大城市的青年們被下放到邊遠的農村，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他父親秦成澤和楚千塵的奶奶高曉紅就是當時一千六百多萬下鄉知青中的一員。
肖環玉繼續嚷嚷：“果然是老情人，四、五十年前就勾搭上了……”
秦成澤將茶幾猛力一拍：“閉嘴！什麼勾搭？你說話怎麼這麼沒有素質！”
肖環玉不敢再大聲嚷嚷，小聲嘟囔：“本來就是。”
默然了一會兒，秦成澤接著說：“在那個村裏，隻有四個下鄉知青，我和高曉紅，還有一個男的和一個女的。
“我們知青和村裏的人有些格格不入，平時聊天都聊不到一塊兒，所以我們四個人就成了好朋友，相互幫助，相互鼓勵，熬過了最艱難的歲月。
“三年後，我應征入伍，最先離開那裏，後來得知他們也都先後回了城。
“一轉眼，四十八年過去了，我再也沒有見過他們。
“那天在初豪和楚千塵的婚禮上，我看見楚千塵的奶奶很麵熟，十分驚訝，但我不敢確定是不是她。
“到她家後，我一邊跟她談話，一邊仔細觀察，發現了她後頸部的一道青色的疤痕，在當知青的時候，她就有這道疤，據說是胎記。
“我叫了她的名字，她沒有否認，但卻不敢認我，直到我說我是秦成澤，她才驚訝地叫出聲來。
“我說我們以前就是朋友，現在結為親家更合適，請她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對待她孫女，她才答應了。”
秦成澤講完了，秦慕陽皺眉說：“按照爸爸所說，奶奶對我和千塵的婚事應該不會反對。”
他抬頭看向母親：“媽，您到底對千塵她奶奶說了什麼？”
秦成澤也看向肖環玉：“說吧，我離開後，你去找她說了什麼？”
肖環玉含含糊糊地說：“我……我說給她拿錢，她貪心，嫌錢少，不要……”
“媽！”秦慕陽打斷了她：“您知不知道，我的孩子沒有了……”
他的喉嚨硬了，眼前出現了楚千塵躺在手術台上的情景，她一定很痛，很傷心，一定哭得肝腸寸斷！
那個可憐的、怕疼的、愛哭的小女人，當她躺在手術台上的時候，當醫生將她腹中的胎兒化成血水流掉的時候，她哭得會有多慘？
“孩子沒有了？”秦成澤震驚地直起身來，看著秦慕陽問。
佟思月看見秦慕陽難過得說不出話，她代替他回答：“千塵不肯拿掉孩子，她奶奶上吊自殺，千塵怕奶奶真的尋短見，隻有同意。奶奶在電話中告訴我，說孩子已經拿掉了。”
秦成澤怒了，抓起茶杯狠狠砸在肖環玉腳邊，砰地一聲爆響，肖環玉嚇得打了個哆嗦。
“肖環玉！”他大吼：“這是怎麼回事？你還不說！”
“我……我怎麼知道……我怎麼知道她會這樣？又不是我叫她拿掉的，你幹什麼衝我發脾氣？”
秦成澤抓起茶壺又砸下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殺死了你的孫子！你殺死了你的親孫子！”
“我怎麼知道啊？我哪裏知道會這樣啊？”肖環玉竭力為自己辯解。
秦慕陽控製了一下情緒，接著說：“媽，您到底說了什麼，會氣得千塵她奶奶逼她拿掉孩子？”
在秦成澤和秦慕陽的逼問下，肖環玉終於說出了全部實情。
那天肖環玉偷聽秦成澤和楚奶奶講話，剛聽出他們是老熟人，就被房東出來看見了，問她找誰，她忙說走錯門了，轉身出去了。
肖環玉躲在外麵，看見秦成澤離開後，她再過來敲門。
楚奶奶打開門看見她，很意外。
肖環玉不請自入，直接走進房裏，到處張望了一陣，一臉嫌棄地說：“這麼窮，是急於找個有錢孫女婿改變生活現狀吧？”
楚奶奶看見她如此不友善，也不客氣，說：“我們是窮，但這麼多年我沒有找孫女婿，我婆孫倆也沒有餓死！”
肖環玉被楚奶奶的軟釘子噎得說不出話來。
奶奶指著門外說：“對不起，我們這窮門不歡迎富客，你有話就說，沒事請出去。”
“哼！”肖秀打鼻孔裏哼了一聲，鄙夷地說：“別以為我稀罕你這髒兮兮的窮地方，如果不是為了我兒子，你就算用八抬大轎請我，我也不來！”
“那真是委屈你了。”楚奶奶譏諷地說：“大貴人有什麼事請直說，我這個窮老婆子沒時間跟你磨嘰。”
肖環玉從包裏拿出一疊錢，說：“你孫女兒千方百計黏著我兒子，不就是為了錢嗎？隻要你叫你孫女兒離開我兒子，這五萬塊錢全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