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安的神色緩和了一些,想要打開門的手也放了下來,隻是還是許久沒有出聲。
遊孝淵的眼裏閃過一絲笑意,知道洛平安一定會跟他走,隻是不願著急,便上前打開門道:“你自己考慮,明天給我答案。”
晚上,洛平安的身體恢複了一些力氣,出門才發現他們正住在一個驛站裏麵,每個屋子的門前都有將士把守,她想要出去走走,有秦錚在後麵跟著,倒是沒有將士阻攔。
剛走到一間屋子跟前,門突然打開,白銀雪站在門裏麵,緩緩抬起頭,看到洛平安,眼裏是隱藏不了的恨意。
洛平安驚怔地看著她,這些時日不見,她居然一下憔悴纖瘦了這麼多,大大的眼睛輪廓陷得更深,皮膚幾乎沒有一點光澤,洛平安轉向她,道:“銀雪……”
“洛平安,沒想到,你真的會有這麼一天,奪人所愛最終得到報應了吧……真不明白四皇子為何要救你,如果就那麼讓你死了,我可能會真的感激他。”說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重新使勁關上門。
洛平安深深地低著頭,沒有反駁一句,也沒有任何不滿委屈的眼神,秦錚不安地上前一步,她卻忽然抬起頭來,平淡地道:“我們走吧。”
秦錚寸步不離地跟著她來到離驛站不願的樹林中,夜色中,隻能聞到洛平安發中的清香,至於她的神情,秦錚始終看不真切,其實不隻是今晚,洛平安的神情,他一直都無法看真切。
“小姐,你決定去南國了是嗎?”沉默了許久,秦錚終於問了出來。
洛平安怔了怔,轉過身,揚起嘴角卻沒有笑意,道:“好像你總能看出我在想什麼。”
秦錚不自然地笑了笑,低下頭。
“秦錚,我在想,或許這些年,我走錯路了……”洛平安緩緩地說,聲音隨著風吹遠,慢慢消散。
“在銀妝樓之前的路,我自己無法選擇,可兩年前的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好像大錯特錯了……”洛平安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心底裏有無數的不確定,無數的糾結。
“小姐,你後悔離開南國了嗎?”秦錚仔細地凝視著她,總覺得兩年之後的她,隱藏了更多的事,這麼多的負擔,壓在一個十八歲少女的身上,上天為何總是對她這麼殘忍,如若可以分擔,他情願將這些痛苦都轉到自己心中,本來三年前他就該死了,是洛平安救了他,他的命便是她的……
洛平安搖了搖頭,仿佛在自言自語:“我不後悔跟慕念白離開,不後悔進宮幫他,可是……後悔的是,動了感情……”洛平安隨即苦笑一聲,顯得異常淒涼,“感情對於我這樣的人來說,太奢侈,我早該知道上天從不偏愛我,我卻以為……”
她卻以為,自己能夠得到幸福……她想要的是自由自在,平靜安心的生活,可她愛上的這個人,偏偏是這世界上最無法自由的人,她不喜歡與人爭鬥,她的前十六年已經活得夠辛苦了,她不想再那樣下去,可偏偏皇宮就是這樣的地方,她想開心地生活,卻一不小心,就落到生死邊緣……
就算沒有這次的事,以後呢,她會幸福嗎,在危機重重的皇宮中,慕離憂的保護能讓她安然無恙嗎,就算可以,她可以就那樣沒有自我的做慕離憂籠中的一隻金絲雀嗎……也是因為她,已經有多少人命不明不白地死去,還有慕念白,還有銀雪……
在這個世上,幸福於她來說,當真是虛妄嗎……
遊孝淵說找到了她的家人,如果從今以後她有了家人,一切會不會就不同了呢,她可以依靠他們,可以向他們袒露心事,可以問問他們,自己究竟該怎麼辦……
“小姐,回到南國,見到家人之後,小姐不管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秦錚看著她悲傷的側臉,忽然很自責,自從洛平安救了他的命之後,他就發誓,要永遠保護她不受傷害,可他卻沒有做到。
“謝謝……”洛平安喃喃自語,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清冷的月光下,她的心裏暗暗做下決定,此刻的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一個決定,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
就在遊孝淵一行人離開元興國國境的時候,都城傳來了皇上封後的消息,大赦天下,就連邊境的百姓都議論紛紛,說此次當上皇後的洛嬪是怎樣一個貌似天仙,菩薩心腸的女子,可也有人說,宮中傳出消息,懷疑那位洛嬪以前是青樓女子,所以整個後宮都以絕食來反抗皇上的決定,可封後大典還是照常舉行,可見皇上對這位皇後的用情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