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幫遊孝淵辦完事回來的秦錚恰巧也看到這一幕,驚得退到一邊,心中也是一痛。
遊孝淵往裏麵走去,看著她凍得紫青的臉,自己的心也仿佛被一隻又濕又冷的手抓住,不斷地抽搐,隻有幾步路,卻像是用了他半生的力氣,終於走到她身邊。
就連洛平安的四周都被她身體散發出的寒氣凝結,遊孝淵不由得感到冷意,眉頭緊蹙著,忽然,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那樣毫無溫度的身體,透過他的衣服直直滲入血液,自從洛平安兩年前離開,他似乎就再也未感受過血液的流動,直到現在將她抱在懷中,即便兩個人都快要凍僵,可身體裏的血液卻重新開始,前所未有的沸騰……
“我……我沒事……”洛平安費力地說,保持著最後一絲清醒。
遊孝淵一直沉默著,一把將她抱了起來,往臥室走去,眼裏從方才的心疼,演變成為前所未有的堅定。
可軼紅著眼圈給洛平安換好了幹淨衣服,又捂了幾床被子保暖,遊孝淵想去請大夫,可被洛平安執意攔下了,陳禦醫明日會來給她診治的,遊孝淵明白洛平安的用意,也隻好聽她的。
看著洛平安昏昏沉沉地睡著了,他才緩步離開,剛出了門就立刻吩咐身邊的貼身侍衛道:“你連夜去請沈奕和顧林衝過府密談,看來我們的計劃,需要提前了。”
後半夜,洛平安一直保持著半清醒的狀態,渾身發燙,可軼要幫她敷涼毛巾祛熱,洛平安卻一直阻止,可軼也隻能在旁邊幹著急。
遊孝淵晌午剛上了早朝回來,一身朝服地帶著陳禦醫一起來了,臉上有些許疲憊的痕跡,像是昨晚一晚沒睡的樣子。
陳禦醫一看到洛平安慘白的臉色就知道事情不好,又搭了搭脈,隻剩下搖頭,可沉默了半會兒,卻開口道:“郡主隻是稍感風寒,不礙事,四皇子殿下莫要擔心!”
可軼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上前氣衝衝地道:“人都快要昏迷了,還不礙事!?你是哪裏來的庸醫!”
遊孝淵眸光一冷,壓住直往上竄的怒氣,上前道:“這可是皇上的意思?”
陳禦醫一臉苦大仇深,這才將遊孝淵拉到一邊,低聲道:“皇上吩咐過了,明日無論如何郡主也要出席,若是病還未治好,整個禦醫院恐怕都要死絕了,四皇子殿下也知道皇上的脾氣,老臣,這……這也是逼不得已啊……”
“勞煩陳禦醫了……”一直躺在病床上的洛平安無力地開口:“我這風寒是傳染的疾病,不知可否稟明皇上,明日恐怕還要戴麵紗出席了,以免染病他人……”
陳禦醫立刻躬身道:“郡主所言甚是,這種程度,老臣還是可以稟明皇上開恩的,郡主放心!”
“該用的藥一樣也不能少,我不許她出事,落下一點病根也不行!”遊孝淵厲聲道。
陳禦醫渾身的汗毛立刻豎了起來,雖說此刻是皇上不能惹,可朝中誰都知道四皇子的勢力,這天下是誰的,一時還說不定,這四皇子也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遊孝淵又來到洛平安跟前,痛惜地開口:“你不必做到這樣,盡可以離開……”
此刻渾身無力的洛平安還是不忘揚了揚唇角,艱難地打趣道:“我離開,你的心機不就白費了……況且,你幫我尋找家人,這是我應當報答的……”
遊孝淵怔怔地凝視著她,心中的酸甜苦辣,慢慢地隻凝成一個信念,他不會再讓這樣的事發生,這……會是最後一次……
陳禦醫毫不遲疑地就將最特效最好的藥方開了出來,並且親自熬藥端到了洛平安的床邊,可軼一勺一勺喂著洛平安吃下,她這才發了一身汗,緩緩睡去。
宴會當天下午,洛平安依舊覺得頭昏昏沉沉,身上也間歇性地發冷,可還是起床開始梳妝打扮,因為可軼不太懂化妝這些事,由另外一個丫鬟幫著打理。
丫鬟看著洛平安蒼白的臉色,有些為難道:“郡主臉色這樣差,恐怕得蓋好幾層粉才好,不過郡主天生麗質,也不用太費心。”
洛平安無力地眨著眼睛,道:“不用太厚,也不需太漂亮。”
丫鬟心下覺得奇怪,進宮的人哪一個不想花枝招展的顯擺一番,怎麼這麼個國色天香的美人居然囑咐她說,不需太漂亮?!
最後,盡管隻打了薄薄一層粉,最簡單地梳妝了一番,鏡子裏的人依舊風姿天成,臉色和眉宇間的病容反倒更添了幾分柔美,一身淡黃色繡青花圖案的衣裙昭示著主人的氣質和心性,盡管刻意避免招搖,卻還是讓人移不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