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憫哭得很傷心,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狼狽得像是被猛獸狠狠地蹂躪了一番,但她知道這不是她在哭,是秦曆在哭。因為幻境終究是幻境,這假象的重生也不過是秦曆的自欺欺人,現實中雲擎真人的確是死了,而他也的的確確是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隻哪怕偷得片刻的虛幻時光,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安慰,現實太苦,若再無這一星半點的虛假,怕是難以支撐下去。這大概是秦曆最後的一次發泄吧,萬千痛苦似狂風暴雨擊打著姝憫的心房,讓她越發的沉浸在這不屬於她的痛中。
哭著哭著,姝憫感到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抬眼,淚水卻模糊了視線。
雖然看不清,但她知道這是雲擎真人,是可以依靠的人,便抱緊了對方不管不顧的大哭起來。雲擎真人知她這段時間受盡了折磨,也經曆了許多可怕的事,便難得溫柔的哄起她來,隻時間一長就有些無奈了,這怎麼跟三歲娃娃似的,哭起來就沒完沒了。雲擎真人是又好笑又心疼,索性抱起姝憫,先送她回房休息。
結果姝憫哭得暈了過去,雲擎真人無奈一笑,轉念一想,門派至此已注定是要敗落,雖他有心將門派帶回正途,但也不是一夕之間就能辦到的事,而在此期間,門中弟子的修煉卻是要耽誤了。門派重建可慢慢來,門中弟子的修煉卻不可懈怠,不如先將他們送出去,或是尋地方曆練,或是在別的門派切磋交流,待門派恢複正常,再尋他們回來。這樣也就不會耽誤他們的修煉,及門派的重整了。
雲擎真人這麼想,也這麼做了,留下一批已經可以獨當一麵的弟子,及那些被采補被迫害的弟子後,姝憫等其他門派的希望就被雲擎真人送了出去。因姝憫在水牢遭遇的酷刑太多,又被下了猛藥迫使身體急速複元而損了根基,雲擎真人就把她托付給了老和尚。老和尚知道雲擎真人門派的事,卻是一聲輕歎,他曾經的師門不也是這般走上了絕路?修真,終究尋的是仙途,九層玲瓏塔消失,仙途斷了,為此苦苦掙紮百年千年的修者又如何能甘心,自是要不惜一切的與天爭。
能放得下的人很少,他的放下,也是在付出了慘烈的代價後才辦到的,而有幸如他,得以皈依佛門清靜,不幸如雲擎真人的師兄,越走越遠,再難回頭。搖搖頭,老和尚去看了姝憫的情況,見她依然昏迷不醒,也不著急,而是吩咐兩個小和尚每天準時來給她喂井水,別的一概不許喂,若喂了,她就有可能丟掉小命。
倆小的自是牢記了這一點,不敢多喂別的,畢竟這是關乎性命的大事。而在每天的接觸中,倆小的發現這人很熟悉,就像是認識的人一般,會是姝憫嗎?
也許吧,他們都能變成小和尚了,姝憫為什麼就不能變成男人呢,何況這少年還挺好看的。意識到這人很有可能是姝憫後,倆小的就更是細致體貼了,鬧得幾個師兄很是吃醋,小師弟都沒有這麼對他們過,這臭小子一來就成小師弟的佛了不成?但吃醋歸吃醋,他們也做不出欺負病人的事,更希望姝憫能快些好起來,這樣小師弟就不用整天記掛著這小子了,他們也就能繼續跟小師弟相親相愛。
那場大哭耗盡了姝憫的體力,迷迷糊糊的時候,她總是聽見有人在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很煩,卻是出不了聲叫對方閉嘴。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意識才漸漸清醒,聽清了老在她耳邊吵來吵去的聲音到底說的是什麼。仔細聽了一會,姝憫忍不住嘴角一抽,這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無費工夫,這就遇到了。
“她怎麼還不醒啊?”小幼龍伸出肉呼呼的手指戳了戳姝憫的臉,不耐道。
“不要動姐姐啦,她睡得好好的,做什麼要醒來?該醒的時候自然就醒了,你這麼鬧她,吵到她美夢了,當心被她打屁股哦。”小蛇抓住了小幼龍的手,不許他再作怪,小幼龍撇撇嘴,卻在想起姝憫的大巴掌的時候抖了抖身體,悻悻的收回了手。小蛇這才滿意的笑笑,歪著腦袋看了姝憫一會,卻是疑惑道:“她真的是姐姐嗎?萬一不是,我們認錯了人,不是會叫人笑話,而且叫老和尚知道我們不是他徒弟,會被揍死的吧?要不,我們還是趁這個機會先逃了出去再說?”
小幼龍搖搖頭,道:“老和尚不在的時候,都逃不出去,現在老和尚在了,就更是逃不出去,我們還是安分一點的好。再說了,誰說她醒來我們就要認她了,總得先試探試探才能做決定,難道你以為是她一醒來就先暴露我們的身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