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是那把飄忽無形的承影劍,劍上鮮紅的血液還在劍尖懸而未滴。一道熟悉的聲音不斷的在李慕言耳邊嘶吼:殺了我,殺了我你就能活下去
隨著屋外一聲烏鴉的鳴叫聲,李慕言終於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浸濕了內衫,冰冷的汗珠從額頭滑落,那鮮紅的血滴始終在他腦海中縈繞不散。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但凡氣濕冷,噩夢總會如期而至,夢中的畫麵總是斷斷續續,每次回憶總會令他頭疼欲裂。
李慕言知道這是他曾經重要的記憶,可是已經丟失了。
自從義莊的胡道長從五裏外的亂葬崗將李慕言撿了回來,李慕言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
記憶缺失,隻記得自己叫李慕言,還記得自己有一個師傅,其餘零散的的記憶有西昆侖、承影劍、隨侯珠、搬山道人
破碎的記憶雜糅在一起,他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出自己的過往。
胡道長他這是丟了魂,三魂七魄不全,所以記憶不完整。
李慕言對這個法是不信的,這姓胡的老頭不過是個假道士,穿了一身破舊的道袍,成守著義莊,打理著那些腐朽的屍體,裝神弄鬼、唬騙鄉裏鄉親倒是行家裏手,其它再沒見過什麼特別的本事,不然也不至於混得如此落魄。
當然,相對於當下還要寄人籬下、靠著這個假道士照拂的李慕言,那是好太多了。
院子外的枯樹上,幾隻烏鴉呱呱亂叫,義莊的腐朽氣息總是很能吸引這些樂意吃腐肉的家夥。
“叫叫叫!叫魂似的,這些個遭千刀的大嘴烏!”胡道長一邊念叨著,一邊揮舞著破舊的袖袍驅趕樹上的烏鴉,隻可惜效果不佳。
這些烏鴉早已習慣了胡道長的念叨聲,呱呱亂叫幾聲後,依然在枯枝上穩穩站立。
陰暗的空開始飄落毛毛細雨,胡道長心護著袖袍裏的幾個饅頭走進屋來,仔細看了看邊角被雨水打濕的饅頭,遞了一個給李慕言,然後自顧自的拿著一個饅頭大口吃了起來。
“北方遭了雪災,吃食緊缺,討個饅頭都費了死命。哎!再這麼過下去,真是要人命咯!”胡道長長籲短歎的抱怨著,完還不忘拿眼斜瞅著李慕言。
李慕言看著胡道長的目光,頓時明白了幾分,緊了緊手中的寶劍,最終還是不舍的遞了出去。
胡道長頓時眉開眼笑,本就不大的眼睛被那肥實的臉頰一擠都幾乎看不見了。粗短渾圓的身子快速傾身向前,將寶劍從李慕言手中一把奪了過去,湊到眼皮子底下仔細打量著,滿眼都是精光,樂嗬嗬的笑道:“老道我雖然沒見過什麼世麵,也知道這是個寶貝呀!能換不少吃食的。”
完輕輕抽出劍身,沒有預想中的明亮寶光,隻有薄如蟬翼、幾近透明的一抹幽光忽隱忽現。劍柄上刻有銘文,乃是“承影”二字,筆走龍蛇,更顯幾分飄忽恣意。
這是承影劍,有影無形,日照之下才能看到淡淡的影子,黑夜裏更是連影子都瞧不見。
這是李慕言昏迷在亂葬崗的時候,手裏緊緊攥著的東西。
李慕言僅有的記憶裏,這把劍占據著特別的重量,或許關乎著李慕言的身世過往。
可是如今這世道,活下去都已經很困難了,身世來曆也不得不為五髒廟讓道。
胡老道看著李慕言幽怨的眼神,終究戀戀不舍的將寶劍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