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得龍受到許平海影響,市委那邊有顧慮,所以遲遲恢複不了他的縣長職務,武文濤知道內情,但怕他接受不了,一直隱瞞拖延。
所謂人走茶涼就是現在這樣。董得龍閑坐在家,沒一個電話進來,和之前截然相反。作縣長那會,各種電話多如牛毛,有請吃請喝的,有送錢送物的,有說情辦事的,有尋求合作的。可自從他出院回家,一月之中隻有武文濤打過幾次,其他人都變了臉,別說打電話,就連見了麵也是低頭繞著走,實在躲不過就客套兩句,躲瘟神似的逃離。現在飯局沒了,倒顯得落寞和孤單了。他是很放心尹無雙的,不僅對她的人品放心,還對她的能力放心,很放心把蘭之心全權交給她打理,自己樂得一身輕鬆,從出院到現在,隻去過公司兩次,一是看望感謝大家,二是介紹黃敏敏過去。
所謂無官一身輕,可董得龍就是賤胚子,很不適應現在的狀態。一天到晚閑坐在家,沒有拍馬溜須的虛情假意,沒有緊張充實的工作節奏,沒有推脫不掉的應酬接待,沒有呼來喚去的環境氛圍,好像世界拋棄了他。終於有一天,他的噩夢來了。
省裏來人了,是組織部和紀委組成的聯合調查組。
董得龍被動去了縣城一家賓館,是縣上專門安排下的辦公地點。
剛走進辦公室,董得龍就傻眼了,來的人一個都不認識,表情嚴肅,像一潭死水。
“坐下吧!”調查組組長、省委組織部副部長郭玉山淡淡地說。
董得龍沒敢說話,慢慢坐下,心裏一陣翻騰,但想不出到底因為什麼找到他。
“說說你的基本情況吧!”另一名中年男子說。此人是新任省委書記眼前的紅人,省紀委副書記、監察廳廳長鄧夏,表情倒也和藹,似笑非笑的樣子。
董得龍抬頭掃了一眼,想從他們眼神尋找答案,但都很淡定從容。他心裏有些慌,就怕他們是為了許平海的事。“請問兩位領導,應該說哪方麵的情況?”
鄧夏沉住氣說:“先從蘭之心說起吧!”
董得龍放心多了,這個問題完全影響不了他,想了一陣才說:“這個我不清楚,不知道什麼心不心的。”
“哦,你和尹無雙是什麼關係?”鄧夏還是忍下沒發作,繼續探問。
“這個男人我不認識。”董得龍淡淡地說。
“哦,那你總該認識馮登山吧?”郭玉山忍不住插了一嘴。
這句話把董得龍的思緒引到了十年前的一天中午。
那時,蘭瀟去世六年多,馮登山已是市委秘書長,董得龍提任化龍縣副縣長,聯係雖少,但關係比往常疏遠不少。
那天中午,董得龍在辦公室休息,秘書送來一份包裹,說剛才有人匆匆扔下,點名要交給他親啟查看。裏麵是一張光盤和一顆藥丸,其他什麼都沒有。董得龍隨即打開一看,便暴跳如雷怒不可遏了。畫麵中顯示,蘭瀟病情發作,兩名男子強壓在身上,對她進行了猥褻,隨後才將那顆藥丸強行塞到嘴裏,之後提上褲子走了。還有一段對話內容,董得龍至今記憶猶新。有名工作人員正在打電話,稱呼對方馮書記,說的是不要擔心蘭瀟能好起來,安慰他再過幾天就不會亂說話了。最後一段畫麵,徹底激怒了董得龍,顯示蘭瀟正遭受來自三個男人的輪流施暴,時間長達四十多分鍾,蘭瀟不知道反抗,最後虛脫昏迷了。
董得龍立即去了省委,找到時任省委書記吳德平,實名揭露馮登山的醜惡嘴臉,並拿出藥丸,請求為蘭瀟做主。吳德平當時就震怒了,親赴臨南坐鎮指揮。
僅用了半天時間,所有涉案人員一一到案,馮登山自知在劫難逃,跳樓自殺了。
這件事過去十年了,這次又被提及,不知卻是為何?
“認識。”董得龍收回思緒,淡淡地回答。
“蘭之心到底是怎麼回事?”鄧夏被他激怒了,忍不住又問。
“我確實不太清楚,聽說是一家民營企業,其他的我不了解。”董得龍猜測他們是為了蘭之心公司而來,肯定收到舉報了。
“我再問你一遍,和尹無雙是什麼關係?”鄧夏已經沒有耐心,聲色俱厲地質問。
“我真不認識這個人,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不知你們想了解什麼情況。”董得龍繼續抵抗。
“別裝了,我們已經了解到你才是這家公司的幕後老板,她隻不過是你的打工仔,還是你的地下情人。別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鄧夏氣呼呼地說。
“這是有人從心不良,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是誰這樣喪心病狂故意陷害,我倒要問問他,敢不敢當麵對質?”董得龍打死也不敢承認,硬著頭皮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