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皓月的視線落在了底下一直默默看著他的臣子身上,那人也上了年紀,身子不如以前那般健朗,說話的時候都有些有氣無力。可是姑蘇皓月卻一直記在心裏,那是他的恩師,十年前唯一替他求過情的人,也是要求皇帝分配暗衛保護自己的人。
“殿下收購的那些米糧預備如何處理?”
姑蘇皓月知道他要問的,是天楚現在正餓著肚子的百姓該怎麼處理。
“千歲,米糧已經全數發還,您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姑蘇皓月眸中一片明亮,他是可以沒心沒肺到麻醉自己的人,卻偏偏有一棵容納天下人的心。誰讓他自小便被他的恩師灌輸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思想,所以他才說他擔心的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大量收購米糧隻是他掌控朝堂局勢的一個手段而已,如今朝上大半的人都有把柄在他的手上,他們自然是會看清形勢,有些格外頑固的也因為姑蘇皓月將他們的一家老小都綁起來了不敢有所反抗。若是不這麼幹的話,要想幹掉狗皇帝就需要更多的時間。
“殿下,你準備如何處置皇上?”朝下某位官員誠惶誠恐的問道。
自古以來弑父奪權的戲碼數不上數,更何況皇帝又如此對待姑蘇皓月,他們便猜著姑蘇皓月回如何處置他。
姑蘇皓月負手而立,眸中閃過一絲痛楚,沉默了一會兒,眸光望著皇帝被拖走的那個方向,淡淡的說道:“將皇帝關在後殿,三餐照顧周到,隻是,絕不準他踏出後殿半步。”
無論怎樣,姑蘇皓月做不到殺死自己父親這種事情,哪怕他的父親從始至終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也是一樣。
隻是,姑蘇皓月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是低估了他父親的野心和狠心,正因為他今日的放過,才會在後來失去了自己至關重要的人。知道真相後的姑蘇皓月十分後悔今日所做的決定,若是再來一次,他必定不會心慈手軟,大義滅親。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如今,姑蘇皓月雖然已經掌控了朝廷上的局勢,但是皇帝多年培養的人也有諸多不服姑蘇皓月的人,那些人明麵上沒有人敢正麵反抗姑蘇皓月,心裏都是想著如何拖延時間,給皇帝創造一些時機的,顧相便是其中一個。
“殿下,天楚的江山易主應當普天同慶,臣等認為就該挑選一個日子,為殿下舉行登基儀式。不知殿下意下如何?”顧相是個聰明人,懂得何時該何時該退。剛才的情況下,他若是說什麼有逆姑蘇皓月的話語,定然是給自己找麻煩。如今,這個時候他就算是認同了姑蘇皓月奪位的事實,隻要他刁難姑蘇皓月的時候隱晦一些也不怕有誰怪罪於他。
姑蘇皓月直直的看著顧相,眼前那男子比自己都要小上幾歲,但是眉眼之間透露的奸詐卻是讓人半點也不敢小瞧了他,姑蘇皓月冷冷一哼,難怪皇帝會著重培養他。
據說,皇帝對眼前這個人很是看重,吃喝用住都挑了最好的給了他。這一點姑蘇皓月最是理解皇帝的做法,隻要是對他有用的人,他便會格外的看重,就像那時的他一般,是他有用的棋子,所以給了他無數個假象,活脫脫的上演了一場何謂父子情深。可是,等他沒有了利用價值之後,便是急著處死他,這便是他的父皇!看著眼前那個男子為皇帝那般的賣力,姑蘇皓月不禁想象著,哪天他要是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皇帝會怎麼做呢?這麼有才華的人,如果不能為己所用,放到誰那裏都是對自己的不利吧。
“依你看來,選在哪天最合適呢?”姑蘇皓月說到,一雙妖豔的桃花眼始終沒有離開顧相,上下打量著他。
話語一出,便被一道聲音否決了。
“主子,不可!”來人是月影,他將皇帝押到後殿,便匆匆趕回來,生怕姑蘇皓月應付不了這樣的局麵。
“月影,我與顧相說話還輪不到你插嘴。既然是顧相提出來的問題,那便交給顧相處理吧。”姑蘇皓月看了月影一眼,眸中多了些許淩厲,硬是讓月影住了嘴,暗想道,如今真相公之於眾,姑蘇皓月對他隻怕是更加失望吧。就算現在他對他早就沒了殺心,但是他曾經也是要殺他的人不是嗎?所以,在他眼裏,和這些人又有什麼區別呢?
顧相揮揮衣袖,頗有一番翩翩君子的意味,一雙丹鳳眼從月影身上忽閃而過,裝作深思了一番,而後說道:“殿下,如今已經漸入年關。隻是,八殿下屍骨未寒,下葬還未四月。不如就將日期定在元宵那日,到那時,即是一個好日子,而八殿下下葬時間也過了四個月。不知殿下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