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辰月換了衣裳,粉色襦裙著身,這衣裳是為涼辰月量身定做的,每一處都恰到好處。那料子也是極好,她穿在身上很是舒適,衣擺自然下垂,裙子穿在身上服服帖帖。若不是涼辰月有些不大適應衣裳上麵零零碎碎的配飾和這粉嫩得能滴出水來的顏色,也許她還是挺喜歡這套衣裳的。
殊不知,她緩緩走來,在一片白皚皚的雪地裏,一身粉色的她就如冬日裏世間獨留的一株焉桃,美的不可方物。
易空蟬最是興奮,三兩下蹦到涼辰月身側,還體貼的替她掃去了額頭上剛剛落下的片片雪花。
“小月兒姐姐,這套衣裳果然最適合你。你穿上的時候,那些個官家小姐的端莊大方和亭亭玉立都比不上姐姐的一顰一笑。姐姐,這衣裳果然是替你量身定做的。”易空蟬眼中皆是驚歎。
易空蟬的話看似誇張,但卻是說到了他們的心裏。涼辰月的五官雖然精致,卻不是一眼便能讓人驚豔的那種,但她的身上有那一種與生俱來的氣質,特別是在穿上女裝之後更加明顯。
慕雲上次也見過涼辰月身著女裝,但如今再次見了還是被驚豔了一把。見到一臉窘迫的涼辰月和一旁賣力討好的易空蟬,頓時覺得地下錢莊有了這兩個人以後,似乎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涼辰月知道易空蟬最是嘴甜,也沒有往心裏去。提起裙擺走到慕雲這邊來,說道:“慕雲,我會不會不大合適,要不還是讓別人試試吧?”
慕雲聽了有一刻的愣住,又見涼辰月在等他回答,便隻當她是問自己她穿著合不合適,連忙點頭說道:“怎麼會,我瞧著,你穿著最合適了。”確實如此,慕雲見過的富家小姐不少,但是像涼辰月這樣一顰一笑都能在心中泛起漣漪的人真的不多。
“你說的那位畫師可否讓我見一見?若是有什麼地方不成的,也好與他討論一番。”
易空蟬見到慕雲投過來的眉眼,立刻接了話,說道:“小月兒姐姐,我不是說了嗎,墨哥哥那位畫師朋友尋常人是不見的。你隻要麵對著這棵樹站著就好,不需要其它動作的。墨哥哥,你說是不是啊?”說完,帶著威脅的目光看著慕雲。
慕雲暗自歎了口氣,自從易空蟬來到汴京之後,最愛纏著的人便是他,如今兩個人之間的底細都是清楚的,他不是第一次見易空蟬睜著眼睛說瞎話了。他哪裏有什麼畫師朋友了?每次都知道拿他當擋箭牌,不知道這次她又想做什麼。
原本想當眾拆她的台,可是也不是沒有受過教訓,上次的事情他還記得,小姑娘就差將他的床鋪都掀翻了。而且剛才又答應了她,他斷然不會出爾反爾。
“嗯,是呀...”慕雲說這話的時候都不敢看著涼辰月,他可不是易空蟬說謊的時候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
涼辰月整個人的注意力因為身上這身衣裳也就沒有放到他們的身上,所以並沒有捕捉到慕雲話裏的異樣。
易空蟬讓人拿來一把早就準備好的油紙傘,傘上麵畫著栩栩如生的桃花,涼辰月接過以後愛不釋手。
“小月兒姐姐,那位畫師已經等候多時了。你快些在樹下站好,切不可偷看啊,我們就先走了。”易空蟬越說嘴角上翹的弧度便越大,誰也不知道她的用意,拉上了慕雲和秦巧兒便要走了。
涼辰月總覺得自己好像被人耍了她還要笑著答應的感覺,等她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易空蟬帶著些人已經離開了。如今,不大的院子就剩下她一個人撐著傘,站在桃花樹下。
如今這個時候,桃花樹早就堆滿了大塊大塊的雪花,她撐著傘站在下麵,是不是便能感受到那些雪頻頻落下的輕盈。放眼望著四周,屋簷上,樹幹上,地上,全都是一片白雪皚皚,她雖不懂的詩情畫意,但是也不得不為這樣一幅場景所沉淪。
雪,是她從小的一個執念。那時還小,在涼府的時候,那些下人是斷然不會讓她玩雪的,而後來跟了完顏瑾,他也不讓。因為雪的溫度極低,每每下雪的時候她都要凍得兩腮通紅,哪裏還會讓她玩雪。
思及此,涼辰月騰出一隻手,掌心朝上,稍稍地探出傘外。輕盈的雪花在空中低轉,悄悄地落在她的手上,冰涼的觸感帶來一絲絲的寒意,可到了心裏的時候卻是這般的有趣。雪花飄飄,落在她的手上,起初的時候還不多,還能見著它們因為她手心的溫度而漸漸融化,後來堆積在手上的雪花越來越多,她便看不見了。
沒到多久,她的傘上麵已經落滿了雪花,除卻她沒被傘遮住的裙擺是粉色的,其餘的一切都被白雪覆蓋,晶瑩剔透。她在一片白茫茫中,是世間獨留的一株焉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