鍥子
入冬的第一場雪下得及大,然而天變得亦是及快。
此刻,晉國皇宮中到處歡聲笑語,燈火通明歌舞升平,整個皇城都籠罩在一片歌舞升平的喜悅裏,金碧輝煌的正殿之上,晉國皇帝正攜帶新後接受眾人的朝拜。
在淒涼破敗的冷宮中,除去月光,隻有那潔白飄雪映照出的餘光,那不遠處傳來的燈火,與這寂靜的高牆冷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女子身著單薄青衣跪在大雪中,曾經的傾城容顏如今布滿疤痕,蒼白憔悴的臉龐正麵無表情的盯著手中明黃色的東西。
聖旨,嗬!就這麼無情卻代表著皇威的一塊布,卻能奪走了那麼多無辜的生命,多麼的諷刺。
一旁年邁的公公無聲的搖了搖頭,向一旁的宮女侍衛招了招手,宮女侍衛們看了微微彎腰低著頭輕聲得退了出去。
待人都走光後,那公公輕聲歎了口氣,佝僂著身軀也退了出去。
這是他唯一能為地上女子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吧!
像她這般高貴聖潔的的人,又怎麼能容忍別人看著她這般落魄的死去呢!那是對她的一種褻瀆。
在這高牆大院的皇宮中呆了一輩子的他,早就看慣了後宮中的新人笑舊人哭。
冷宮大門被關上的那一刻,他年邁的身子也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雖是個奴才,可從小跟在先皇的身邊,這一輩子讓他真心敬佩的人,屈指可數,除了先皇,晉國的賢德皇後,是他打心眼裏敬佩的女子,怕是有一天皇上也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看著大門再次被關上,女子低頭看著雪地上放著的東西,猙獰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最終眼角滾燙的淚水還是滑落到地上,融化了剛落下的雪花。
此時此刻她,好想當麵問問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自己有何罪?
南宮家世代忠良有何罪?
那兩千為晉國拋頭顱灑熱血,鎮守邊關十餘載的戰士們又有何罪?
晉國七年十月,武帝下旨
南宮家手握兵權企圖謀反,幸得趙相發現及時,念其皇後多年辛勞免其九族,南宮一族皆滿門抄斬,以儆效尤。
晉國七年十一月
駐紮城外十裏凱旋而歸的兩千戰士一夜之間盡被屠殺,橫屍遍野無一幸免,然而這兩千餘人的性命,皆被一個好無厘頭的理由草草定案。
後有傳,當日夜裏,皇上命人送去了幾車禦酒。
晉國七年十二月,武帝下旨
賢德武皇後因多年無子而生有嫉於有孕嬪妃之心,已是不賢,多次殘害皇家子嗣,實為無德。已難擔當賢德二字,故念其與朕夫妻一場,保留後位賜白綾三尺毒酒一杯。
“慕容百,人在做天在看,南宮一族冤,兩千將士冤,今日我南宮落衣以血盟誓,此冤難洗,慕容皇族所生孩童皆不得好死“
慕容百,你如此負我,心何安呐!
如若有來生,慕容百,南宮落依絕不會再愛上你這不仁不義之人。
此刻的賢德皇後好似地獄中的爬出來的修羅,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冷笑著看了眼地下的東西,轉身向屋中走去。
慕容百,這一生你說什麼我隨了你什麼,但這一次,我要自己決定了。
正抱著新後端坐在大殿之上的晉帝,突然間胸口一陣刺痛,好似什麼東西從心裏流逝了一般,伸手摸了摸眼角,居然是淚?
驚悚得轉頭看向窗外的天空,此刻,火光衝天,漆黑的夜晚已被不遠處的火光照得通明。
一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跪在大殿中,頭也不敢抬的說:“皇皇皇上,不好了,冷宮,冷宮走水了。”
“狗奴才,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有一瞬間慕容百感覺胸口被什麼使勁擊了一拳。
小太監見皇上發怒嚇得整個身體都趴在了地上,全身都顫抖著:“回.......回......回皇上,是是冷宮走水了。”
小太監整個人被嚇傻了,皇上不是下旨賜死皇後了嗎?為什麼還這麼失魂落魄。
慕容百陰沉著臉掃視了眼殿中的人,一甩衣袖朝著冷宮的方向走去。
新後趙雲兒緊緊得握著手中的酒杯,眼睛死死得盯著慕容百離開的背影,趙相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帶她身旁,麵帶微笑的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趙雲兒怔愣片刻後,恢複了以往優雅大方的模樣,對著趙相笑了笑,起身理了理裙擺優雅從容的站了起來,看著火光的地方,嘴角微微上揚。
作為這後宮之主,自己也應當去看看,不是嗎。
趙相陰險一笑,看了看慕容百剛剛坐的位置,也跟在她後麵朝著冷宮的方向走了去。
這一夜,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