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印證桂嬤嬤心裏的想法一樣,蕭鈺又道,“朕向來護你們,哪怕你們是犯了事,隻要不是特別嚴重,朕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朕沒想到,朕的所為,竟讓你們忘了,誰才是這個宮裏的主子!”
宮裏的肮髒事,他不是不知道,隻是事關太後,刻意選擇忽視罷了。
因著蕭鈺的怒火,地上的奴才們噤若寒蟬。
他們是伺候睿王的,算起來,也是太後的人。
皇上這是要和太後決裂啊,那他們能有什麼下場?
“奴才的尊榮,不過是主子給的。可是,奴才到底是個奴才。”如果沒有他,太後之尊也不過是個笑話。
衛明珠抬起臉看蕭鈺了,有些發懵,她完全沒有想過,有一蕭鈺會對她出這般不近人情的話來。
蕭長胤要殺她,長睿死了,就連一直被她握在手中的蕭鈺,也對她咄咄相逼。
衛明珠覺得,她的世界,正在慢慢崩塌。
麵前站著的男人,自成冰山一座,威嚴有如神祗。她看見他的唇輕輕開啟,緊接著,她聽到了他熟悉的聲音,“桂嬤嬤對朕出言不遜,我倒要看看,這是借了誰的膽子!來人,把桂嬤嬤押下去。”
是的,這是蕭鈺的聲音。
可是,怎麼會這麼冷——
等等,他在什麼,要把桂嬤嬤押下去?
“不!”衛明珠忽然反應過來,連忙大聲叫喊。
她這會兒其實有些迷糊,甚至分不太清眼前究竟是怎樣的情況,可是,她心裏麵似乎有一個很強勢的聲音在對她,桂嬤嬤不可以被蕭鈺帶走。
一個奴才,死不足惜,可是這位知道她太多秘密。
衛明珠搖了搖腦袋,有些疼,但也清醒了一點。
“母後,你是在命令朕麼?”蕭鈺反問,“母後,你是不是老得糊塗了,忘了你我的身份?”
她是母親,可是,君權大過孝義。
衛明珠看到蕭鈺唇角帶著笑,諷刺十足。
怎麼會,蕭鈺怎麼會這樣對她話?
“蕭鈺你不可以,你不可以這麼對我。要不是哀家,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不可以這麼對我!”
衛明珠一下平蕭鈺的跟前,抓住蕭鈺,癲狂的模樣比方才更甚。
他的一切,都是自己給的,他要尊她、敬她,絕不應該像現在這樣質問她。
顯然,她已經完全忘了桂嬤嬤這茬。
她的指甲很長,抓得蕭鈺有些疼,可是蕭鈺卻像沒有感覺一般,他蹲下身子,伸手溫柔的拂去衛明珠臉上的碎發,柔和地道,“母後,今是長睿出殯的日子啊,要是吉時過了,可不太好。”
大周的祖製,皇帝薨逝停靈八十一日,太後、皇後和儲君停靈四十九日,其餘的,主子身死不能在皇宮停靈超過三日,奴才隔日便要送離。
快黑了。
“長睿——”衛明珠怔了一下,手上的力道鬆了一些。
順著蕭鈺的目光,她轉過臉看到了一個黑漆漆的棺材。
長睿,長睿他死了?
真的死了,原來那不是夢啊,她的兒子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