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臣子，在王猛死後就已看清形勢，用腳投了票。
這些奴才之所以還留在這裏，和他一樣，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掉。
他要登基，而他們，要伺候他登基，看著他不讓他逃走。
崔浩然擺了擺手，喚退眾人。
下麵的宮人不為所動。
“罷罷罷……”崔浩然歎了一口氣，索性閉上了眼。
身下的椅子，就是他夢想了一輩子的高位。
但是，讓崔浩然有些失望的是，坐在上麵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欣喜。
龍椅冰冰冷冷，讓人不自覺有種身處極地山巔的孤寂感，心裏失落極了，那失落，從胸腔處一直往上湧，經肺腑肝髒，最後蔓延全身。
原來，他並沒有那麼渴望權利。
原來，那些爭與棄，得與失，並沒有那麼重要。
原來，他沒那麼想當皇帝。
隻是，人生不能重來。
打砸聲和喊殺聲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變得清晰、明了。崔浩然覺得，這個時候，他應該好好回想一下這一輩子，可是，他的腦海中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
他這輩子都幹了啥？
好像幹了很多事，又好像什麼都沒幹。
這時候，一個太監跑了進來。
“皇上，軍隊殺進來了……”
崔浩然撩起眼，來人是個黑臉太監，麵容還有些稚嫩，但五官已經成型，模樣周正，聲音有些粗糲。
真的是個太監呐？
邊上的宮人依舊恭敬地站著，就像沒看到這個人一樣。
“哎……”
崔浩然又是歎氣。
是，殺進來了，可他能怎麼辦呢？他是書生，是文人，不能打不能抗，眼下還不能跑。
太監快步走到崔浩然的跟前，因為緊張，呼吸顯得有些急促。
陌生的氣息靠近自己，崔浩然淡淡問，“你想幹什麼？”
“我，我……”崔浩然雙眼精明，似能洞察一切，宮人下意識地就結巴了起來，身子更是後退了一些。
這個少年很緊張，很害怕，可是崔浩然還是一下捕捉到了他眼底深處的殺意。
他要殺他！
像是印證他的猜測一般，下一刻，這個太監就一個大步上前，身軀逼近他……
崔浩然感覺腹部涼了一下。
低頭，肚子上插著一把的匕首，這個太監的手還沒有鬆開匕首的把。
有點疼，同時也有點怕怕的，這是崔浩然此刻的感覺。他以為自己已經徹底看淡了生死，可是，當死亡真的來臨的時候……
他還是沒辦法真的做到無懼呀！
崔浩然下意識地掙紮了起來，宮人哆嗦了一下，大聲道，“你你，你去死，去死……”
他一邊一邊拔出匕首，又拚命地在崔浩然的肚子上紮了好幾下。
鮮血飛濺，濺了宮人一身。
“你，你恨我？”崔浩然強鎮定著問。
把他紮成這樣，肯定是血海深仇了，可是，崔浩然不記得自己在宮裏還有這麼一個仇人呀。
“是，我恨你，所以我要親手殺了你。”
宮饒動作還在繼續，直到他有點累了，才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