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無星無月。
正是人的月黑風高之時。朔日之所以最適合行凶,不光是方便刺客暗殺,更有利於善後埋屍。因為古代不比現代,夜晚出行幾乎全靠月光,所以平常百姓晚間走動皆會避開朔月,此時,不光店鋪早早關門,連主街上都幾乎沒有行人。莫樓隻要換上一身夜行衣,就能在黑暗中來去自如。
忙活了大半夜,莫樓將宇文子和眾刺客埋於杏林,又將現場重新布置。還特意在自己的手臂上弄出幾道傷痕。
當官差趕到時,隻見著了趙四的屍體。時逢亂世,又是入戶傷人,咎由自取。莫樓隻是花費了五兩銀子,便打發了他們。
他本不用這麼麻煩,隻因十五年之期遠遠未到。為了不在寧道奇麵前露出破綻,他需要一個新的身份,宇文家的棄子,正合適。
“秀兒,我該出發了。”
莫樓這幾日已經從寡婦口中套足了二人信息。
寡婦名叫王秀兒,年少寡居,得了個克夫的名頭,無人敢娶,更受到鄉紳惡霸百般欺辱。直到收留了落魄的宇文拓,二人相依為命,才過上了幾安生日子。
她手眼靈活,勤勞肯幹,本不需依附於男人,無奈這世道,女強人最是難為。
“距離殿試還有數日,為何急著要走。”寡婦正在晾衣服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我留在這,會害了你。”莫樓聲音清冷道。
“我知道。”王秀兒黯然著。這幾日,她感覺他變了很多,話雖然還是如往常一般溫潤,卻憑白多了一股疏離之意。
見莫樓默默無語,王秀兒歎了口氣,身影鑽進了房中。不一會遍見她麻利的收拾出一個包裹,中間盡是吃用之物。
“我近日做的豌豆糕,杏花餅,醬菜還有一些生活必備之物,你在路上用。”秀兒將包裹捧到莫樓麵前,眼中滿是不舍。
“多謝,待我高中,定當厚報。”莫樓接過王寡婦給他整理的包裹,笑著揮了揮手。
突然間想到了什麼,掏出一件物什,塞到秀兒手中,又將她手蓋好,鄭重道:
“你將此物拿到隔壁鎮子當掉,置些產業,莫讓街坊知道。”
王秀兒攤開手掌,見是一枚玉麒麟,玉質極好,顯然是貴重之物。
愣愣半晌,
再抬眼看,早不見了莫樓的身影。
王秀兒走到柴扉向遠望去,
仍不見他的背影,
良久,
寡婦捂住了嘴,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淌。
江都,宇文閥。
“大兄,我欲接拓回族。”宇文智及語氣堅定地道。
宇文閥現任閥主是宇文傷,但實際上的掌權人物卻是他的侄子宇文化及。
因楊廣的信任,宇文化及承襲乃父宇文述許國公的爵位,官拜右屯衛將軍兼京城總管。
此時,這個權傾朝野的人物端坐書桌前,嚴肅地看著恭敬站立在他麵前的弟弟——宇文智及。
“嗯?”宇文化及疑惑道:“拓是誰?我宇文閥有這許人物麼?”
宇文化及年在三十許間,麵相威嚴,神色冷漠。一對眼神給人以狠冷無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
宇文智及知道,這是大兄武道修為已入化境的原因。宇文閥家傳神功“冰玄勁”以陰寒著稱於世,又兼具攻伐之效,故而修煉精深後,氣質上陰狠與霸氣兼備。
“大兄”
“宇文閥沒有這號人。”宇文化及聲音沉穩,自顧地翻動著桌上堆積的卷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