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女子頭頂竹笠,垂下遮陽幕,身穿灰布衣,俏立於官道正中。
她雖看似隨意站立,卻自有一股遺世獨立、高潔而不可侵犯的氣質。
徐子陵雖沒有練過武功,生靈覺卻遠超常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中女子,又忽然回頭看向馬車之中。無來由的感覺這自稱秦川之人,竟與南陽公主很像。
但要他出到底像在哪裏,他又不出來。
未幾,馬車中傳出一聲溫雅玉質的男音,聲音不大,卻似有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梵清惠是你什麼人?”
來人聞言一震,隨即不再隱瞞,抱拳道:“梵齋主正是家師。”
“什麼?你就是慈航靜齋這一代的傳人,聖女師妃暄?”
傅君婥驚呼道。
師妃暄?
馬車中的南陽公主眼中忽然泛起古怪的神色。莫樓也皺了皺眉:這莫不是李逵碰到李鬼了。
卻無人注意到,當傅君婥喊出師妃暄的名字時,來人眼中壓抑隱藏到極致的那抹厭惡與不甘。
“聖女之,不過是武林同道抬愛罷了。師妃暄,的確是我。”
她的聲音低沉,緩慢卻又非常悅耳。
莫樓聲音轉冷:“你師曾在揚州城外襲殺於我,誰給你的膽子敢出現在本太師麵前?”
下一刻,滔的殺意籠罩在這假“師妃暄”身上。
假師妃暄卻從容道:“太師若要殺我,我自然隻能引頸待戮。隻是”
頓了頓,她繼續道:“妃暄此來,是作為靜齋使者,帶著歉意與誠意而來。”
莫樓輕笑一聲,“嗬,你還是用你秦川的名字吧。我想知道,歉意是什麼,誠意又是什麼?”
秦川輕歎一聲,欠身道:“家師先前參與襲擊太師,實為形勢所迫。正因此事非她本意,故而從頭至尾她都未曾出手。”
“哦?暫且信了你這法,然後呢?”
“雖是無奈,但改變不了家師參與了襲擊的事實。為表歉意,秦川代表靜齋,準備獻出大米一百萬石,以解大隋燃眉之急。”
真師妃暄聞言忍不住驚歎道:“一百萬石,佛門還真是富裕。”
她一出聲,秦川頓有所感,眼神如電一般射向馬車中。
一真一假的兩個師妃暄,似乎隔著馬車車簾對峙起來。
車外之人率先開口:“車內定是皇帝最寵愛的南陽公主了。公主有所不知,這些糧食,都是信徒自願奉獻給我佛的。我們代為保管,便是等待這種災荒之年,可以接濟眾生。”
徐子陵聞言露出欽佩之色,他幼年時常聽人佛門慈悲,常常施粥接濟貧民,如今一見果然如此。
卻聽車內莫樓嗤笑一聲,“梵清惠想與隋庭修好,這倒是個大的笑話。”
南陽公主也不屑道:“聽靜齋每每在中原處於亂世時,派出門人訪尋真命子,為下撥亂反正。
你‘師’仙子是來考察太師有無當皇帝的資格,這我相信。若你們刻意前來與隋庭修好,確實是大的笑話!”
秦川聳肩道:“再大的笑話,與發生在公主身上的事情相比,也就不是笑話了。”
“你——”
寇徐兩人麵麵相覷,心這兩個美女之間,似有不少糾葛啊。
難道是兩女爭一夫的劇情?
莫樓輕咳一聲,
“我不管你們有什麼打算,一百萬石糧食,我收下了。”
秦川似乎鬆了一口氣,語氣仍是淡然道:“太師高義,為下而棄私怨,秦川佩服。”
她確如莫樓方才所言,不再用師妃暄的名號,直接自稱秦川了。僅從這一點,便可判斷出此人必是滴水不漏之人。
終於掀開車簾,莫樓盯著秦川道:“我隻是不屑對你一個輩動手而已。”